《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阳光保险柜厂厂长老吴退休了。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巧的保险柜,老吴像对待初生婴儿样对其呵护有加,早中晚都要小心翼翼地擦一次。他当了二十年的厂长,这保险柜也跟了他二十年。老吴一天天老了,保险柜却崭新如初。
老吴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有仁,二儿子叫光明。老吴自老伴去世后,一直是跟着小儿子过的。小儿子家境不是太宽裕,但对待老吴是有求必应,好茶好饭好酒地伺候,小儿媳也像亲闺女一样照顾他。老吴逢人便夸,光明两口子孝顺啊!而有仁呢,当个副镇长,住着偌大的房子,却没为老吴留出一席之地。老吴好个烟酒,有仁家里把吃不完的烟酒廉价卖给小卖部,也没见他送给老吴一点。有仁每月给光明二百块钱,算是老吴的赡养费。
一天,老吴晨练时跌了一跤,中风了。
老吴在床上躺了两年,两年里烧茶递水、擦屎端尿,都是光明两口子的事。有仁总是借口工作忙,只是把赡养费从二百提到了三百元。
到了这年的秋天,老吴一天天不行了。这天,有仁突然哭哭啼啼地找到光明,说这么多年没有真正对老吴尽过孝心,要把父亲接过去好好服侍几天。光明看出有仁尽孝是假,惦记父亲的保险柜是真,便婉转地道:“哥,你去征求一下爸的意见。”
有仁拉着父亲骨瘦如柴的手,哽咽着道:“爸,儿子工作太忙,没能好好照顾您,您就去我家住些日子,让我尽尽孝道吧!”
老吴摇头不同意,有仁好话说了一箩筐,老吴执意不肯。
又过了几天,老吴到了弥留之际。亲朋好友都聚到了他的床前,他叫来了有仁与光明,道:“儿啊,爸这辈子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你们,只有一个保险柜,保险柜是六位数密码,今天当着众亲朋的面,你俩猜,谁猜的密码对了,保险柜就归谁。”
有仁迫不及待:“爸,一定是您的生日!”
老吴摇摇头,有仁顿觉浑身冰凉。他紧张地看着光明,他希望光明也猜错,这样他就还有机会。
老吴注视着光明,光明此刻的心都碎了,“爸,您还能活,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啊!”
老吴吃力地道:“光明,你,你也猜一个吧。”
光明不忍拂拒,只有报出了一个六位数,“爸,201314,儿子爱您一生一世啊!”
老吴微笑着点点头,又示意光明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说了一句:“记住爸爸的生日啊!”光明点着头痛哭流涕……老吴含笑九泉了。料理完老吴后事,光明就去开保险。他用201314这个密码,可怎么打也打不开。光明突然想起父亲临终一句话,他用父亲的生日数字一试,保险柜开了!天啦!当时有仁猜的密码是对的,只是父亲根本不想把保险柜给有仁啊!保险柜里躺着父亲一生的积蓄……
光明抱着保险柜嚎啕大哭,父亲是多么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