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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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裕亭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唐山大地震之后,整个华北地区乃至长江中下游一带,全都进入了防震抗震的紧张状态,国营企事业单位,纷纷组建了防震办公室,投入巨资,配备了地震观测仪,增设了防震抗震指挥中心,不少远离城镇的乡村,面对杀伤力惨重的地震灾害,也心有余悸,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民间防震队,专门捉来耗子、野兔、家禽之类,圈养起来,观察它们的异常生活习性,以便达到大地震来临的预防效果。

  天津小靳庄,因为离唐山很近,不少人都亲身感受了唐山大地震的“冲击波”之苦。所以,在唐山震后的防震中,可谓家家户户谈“震”色变,人人都增强了防震意识,不少村民家中,都土法制造了简易的防震仪,如酒瓶倒竖起来,一有晃动,就可听到响动;或两只电灯泡靠在一起,时刻观察着两者之间的距离;还有的,干脆拴些小狗小猫在屋檐下,每天观察其是否有乱蹦乱跳的迹象等等。

  其中有一户姓靳的父子光棍,同宿一室。父亲多年的伤寒病,腿脚不是太灵活了,行动离不开拐棍儿。

  儿子为了地震来临早知道,伺养了不少家禽、野耗子不说,还专门为老人家设立了一个“地震仪”——两个空酒瓶嘴对嘴地竖在一个瓷盆子里。稍有晃动,就会听到“叮铃咣啷”的响声。

  老人想,他这儿子真有孝心,灾难来临时,也没忘了为他爹想条生路。

  儿子还把他的“发明”介绍给亲朋好友,让人家也学着他的方法,为家里腿脚不灵活的老人提供震前的报警装置。村里干部听说这件事情,还专门把他们家当作孝敬老人的标兵,让全村人都向他们光棍父子学习。

  这天夜里,也就是唐山大地震发生不久,各地正处在高度防震抗震之中,睡梦中的儿子,突然听到他爹床头的地震仪发出“叮铃咣啷”声。

  顷刻间,儿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地震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起来,散开脚丫子,就往院子里逃生去。

  对面床上的老人,听到儿子在跑动中把屋里的桌子、凳子,拌得“叮咣、叮咣”乱响,就猜到儿子是畏惧地震而逃生,连连喊呼:“我,我……”

  老人家想告诉儿子,不是地震来了,是我摸火柴想抽烟,把那瓷盆里的空酒瓶碰倒了!

  可儿子听老人家喊“我”时,误认为老人家是要儿子来背他出去,没好气地回敬了他老爹一句,说:“我都顾不了自己了,哪里还顾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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