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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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绍龙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5期  通俗文学-扉页小说

  我猜那个在沙堆上玩沙、穿着有卡通图案黄色上衣、扎着十根小辫的小女孩就是赵毛毛了。

  我家后面有一个建筑工地,我路过的时候老赵会跟我打招呼。

  老赵我是前几天才认识的,那天他休息的时候跟我闲聊。他原在乡下的一个粮管所做保管,后来企业改制,他“买断工龄”,单位给了他四千块钱就回家了。老赵四十多岁,没什么能耐,还有点劲,就到建筑工地给人家挑砖。

  老赵知道我是老师。他叫我陈老师。他最开心的是说起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叫赵毛毛,上一年级。

  工地的领班告诉我,老赵结婚晚,女人前年到外面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女儿上学了老赵就在附近的工地干活,午时他还要回去为女儿做饭。星期天的时候女儿在家他不放心,老赵就把她带到工地来玩。女儿很懂事,学习成绩全班第一。

  老赵一说起他的女儿就眉飞色舞的。

  我凑近看的时候毛毛在沙堆上的作品已经完成了。这是一幅画:二层楼房,大房间里写的是“爸爸看电视”,小房间里有个扎着十根小辫的女孩在“写作业”,这显然是毛毛自己;有个大院子,院子里还有一部“爸爸的车”。画上没有她的妈妈。落款是“十里沟小学赵毛毛画。”

  看到有人在看画,毛毛抬起了头,用粘有沙的小手把小辫向后捋了捋。老赵也真有耐心,每天早上要为女儿梳这么多的辫子。

  老赵看我在跟他女儿说话,放下扁担:“陈老师,星期天,毛毛刚考过试,100分!满分!这是考试卷。”老赵兴奋不已。

  老赵把我当他的朋友了。

  这是一张数学试卷。毛毛有一道题错了,老师已经在旁边扣了一分。这是一道连线题,左边是“一车土、一块砖、一张纸”,右边是“一吨、2公斤、3克”。毛毛在“一块砖”和“3克”之间划了道线。

  打动老师的是“一段话”。为了培养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试卷上要学生写一段80字左右的话。这段话是不算分的。毛毛的“一段话”有这样的句子:我爸爸是个挑砖工。我希望所有的楼都能装上电梯,我希望砖头不要太重只有3克就好了,我爸爸太累了。我爸爸太辛苦了!我爱我爸爸!

  老师又用红笔在旁边加了一分,还写了一句话:爱心加一分,你得了满分,祝贺你!爱心满分,祝你永远快乐!

  爱心满分,老师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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