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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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昆泰尼拉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4期  通俗文学-外国小说

  比尔·马丁长得极像摇滚歌星让·卢弗。当让·卢弗越来越走红时,许多朋友都告诉比尔:“你看上去简直活脱脱就是让·卢弗!”

  起初比尔感到十分有趣,但不久他就腻烦了。他需要不停地向人们解释:“对不起,恐怕您弄错人了,我也许很像让·卢弗,但我并不是他。”

  有时别人还是不肯相信。不管他怎么费尽口舌,人群始终追逐着他。有些人坚持要和他握手,还把比尔介绍给朋友们;有人争着要和他合影,索取甚至强夺他的东西留作纪念。迄今为止他已经丢掉了两顶帽子、一条围巾,使他气得发疯。最近报上还报道让·卢弗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黑帮厮混,所以比尔更加警惕此事。

  那天比尔在一家餐馆吃饭。当他切开牛排时,他能感到人们正在关注他。他本想听之任之,然而他刚把牛肉送进嘴,一个女孩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您是让·卢弗先生吗?真不好意思来打扰您,不过您能在这份菜单上签个名吗?”女孩羞怯地递来了她的菜单,“我的朋友说你不是卢弗,不过我坚信你是。”

  比尔的声音显得很厌倦:“你朋友说得对。我不是让·卢弗,我们只是看起来相似而已。”他又切下一小块牛排,巴望女孩赶快走开。他内心在感叹:或许自己早该留下小胡子或者把头发染一下,他的女朋友曾这么建议过,他还嘲笑她呢,不过现在他已在认真考虑这个主意。

  “对不起,让·卢弗先生,我可是买过你的全部专辑,熟悉你的所有歌曲呢。”

  比尔放下叉子凝视这个女孩:她大约有十四岁,佩戴一枚“让是我们的爱”的徽章。比尔想笑,不过又憋住了。那女孩艳羡地望着他,显然把他当成偶像。那么来个逢场作戏又有何妨呢?她看上去相当讨人喜欢,起码这样做就能把她打发走,因为他需要把午饭吃完,还要去上班呢。

  比尔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同意签你那张菜单了,不过你有笔吗?”

  女孩愣了一下:“噢,上帝啊,我可没有,我没想到……”

  有个男人在一边说:“我这儿有,卢弗先生,您可以用我的笔。”

  比尔接过男人从邻桌倾身递过的一支钢笔,餐厅里人人都在观看,窃窃私语。比尔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赶快签了菜单,还模仿他在让·卢弗专辑封面上见过的那种孩童般的笔迹。

  “你可以走了,”比尔把菜单还给女孩时说,“希望你和朋友这顿饭吃得满意。”他私下骂自己真蠢,他不知道歌星对于追星族通常该说些什么。

  比尔的视线一直跟着这女孩回到她朋友那里,她俩看着菜单发出尖声的欢叫。比尔想把笔还给男子,可此人已经不在了。他只好耸耸肩,把笔插进外衣胸袋里。

  比尔现在已经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人们从各个角落注视着他,等一会儿还会有人来请他签名,也许会络绎不绝。比尔决定赶快离开此地,于是他结清账目,给了侍者很可观的一笔小费,他想卢弗平时也是这样的。

  在他离开餐馆时,一个女服务员还突然嚷道:“再见,让!”

  “再见!”比尔也举手致意。除了今天,他还从来没有真正刻意模仿过这位大歌星呢。比尔想想这真荒唐,不过这总比一再向别人解释要轻松多了。

  外面的停车场很冷,比尔不得不扣上衣领,赶紧朝他的车走去。

  这时又有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想您还借了我的笔,卢弗先生。”比尔转身看见正是餐馆里的那个男人。

  “很抱歉,”比尔说,“我在里面找过您,不知道您已经出来了。”他伸手去摸那支钢笔。而那男人却掏出一把手枪,直指比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比尔忙说,“您这是干什么?”

  “有人总是赖债不还,卢弗先生。您欠下我头头大约五万美元,他要我给您一点教训。”

  “您弄错啦!”比尔辩解说,“我不是让·卢弗,只是看上去相像而已。我叫比尔·马丁,向老天起誓!”

  “哦,是吗?”那男人说,“那么是谁在给别人签名呢?是谁给侍者五美元的小费呢?哼!你肯定是让·卢弗,没错!”他用枪口戳戳比尔的肋骨,“赶快上车!卢弗先生,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得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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