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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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 友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5期  通俗文学-爱情小说

  每次约会都是他提前10分钟到达约会地点。他是男人,男人应该多付出些真诚。这不是男性的贬值,这是女性的需要。他想。

  她对他的10分钟精神表示赞赏。她说,许许多多个10分钟加起来她才会给予他“合格”的认定。

  他很欣赏她的这种幽默,他觉得这是她对他的一种嘉奖……但他又深深地感到那10分钟很“残忍”。那10分钟竟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得足以使一个青年变得老态龙钟……他不喜欢带上一本什么杂志装腔作势,再好的文章也读不进去!而每每这时他的耳边便响起一种声音:“咔咔咔……哒哒哒……”,那声音很沉重,很忧郁,如泣如诉。那是剪刀的裁布声和缝纫机的转动声。他的记忆被剪得很凌乱,滴着血,但又不知不觉被缝合了,完美如初……

  仅仅在这10分钟里,也只有在这10分钟里,他的思绪就会飞回那遥远的小城。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个体裁缝店和一个沉郁的姑娘。那姑娘高考中差他3分,那3分之差就成了他和她生活的分水岭……

  那“3分”比这“10分钟”更残酷,残酷得使他任何诚恳的安慰都苍白无力,使她连给他回封信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他曾寻遍天涯,但当他寻找到那爿小店时已是另一个她投入他的怀抱之后,以后的日子便成了那“10分钟”的一统天下……

  咔咔咔……

  哒哒哒……

  那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在他的心头萦绕,不绝如缕……

  “咯咯咯……”她从一株垂柳后面跑过来,脸上溢着迷人的笑。她勾住他的脖颈,神秘兮兮地望着他:“嘻嘻……想不到吧,事实上今天我比你先到10分钟!”她说着很夸张地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从现在起10分钟取消了,这一吻就算是对你的一片忠诚与真情的回报……唉,可怜的小猫咪,很感谢你,你很诚实,你没有一次失约或晚到半分钟,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办不到!你为什么不晚到一次甚至负约一次而又把谎言说得天衣无缝?看来你诚实有余而机敏不足,这就是你的悲哀,你这种人怎能适应今天的社会?我的爱情不能落后于时代,原谅我吧小猫咪,请不要说再见……”

  她说完匆匆地走了,没有回头。

  他怔怔地站了许久。他终于明白了。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儿也没感到突然,更没有感到痛苦和尴尬。一种莫名的解脱倒使他的身心格外轻松……

  咔咔咔……

  哒哒哒……

  他的心为之一震,迈开了双腿,很轻捷,他不知道他的步子迈向何方,他只知道他迈进了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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