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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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蔡呈书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4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中考放榜了,吴老板直为儿子入学的事发愁。县重点高中录取的分数线是506分,而儿子的总分是498分,距县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还差8分。

  吴老板将儿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颓然跌坐在沙发上。一个在县内神通广大的大老板,儿子却考不上重点中学,真是丢脸!吴老板狠狠地掐灭了一根香烟,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把儿子弄进重点高中,不然,我这大老板脸面往哪搁!

  “这回轮到考老子了!”吴老板朝儿子瞪了一眼,不再说话。儿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分数不够钱来凑,如今这个世界,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吴老板很快便拨通了一个电话,迅速了解了县重点高中的招生行情:低于录取分数线5分以内的收择校费五千元,超出5分低于10分的,收一万元。也就是说,儿子要读县重点,必须交择校费一万元。

  一万元,对吴老板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吴老板不想交那么多。吴老板自有他的道理,县里一些有脸面的人子女不上线都能照顾进重点中学读书,而我,一个大老板,县里的大官也敬我几分,我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照顾?如果让我和常人一样去学校排队交择校费,就实在太没面子了。

  吴老板毕竟是吴老板,很快,便通过几层关系约到了县重点高中分管招生的刘副校长。宴请刘副校长的晚餐,就定在县城最高档次的富豪大酒店。

  吴老板手提着两瓶“五粮液”,驾着自己的“广州本田”,下午五点钟便到富豪大酒店,订了一间最豪华的包厢。随即,又拨通了县教育局许副局长的电话。

  五点半钟,刘副校长、许副局长准时到达酒店。

  “刘副,吴老板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能照顾就尽量照顾吧。”酒酣耳热之际,许副局长意味深长地说。

  “这个我知道,不过,择校费嘛,全免不好处理,酌情交一点吧。”刘副校长揣摩得出许副局长的意思,但他还是很有分寸地握着吴老板的手,表示了一点歉意。

  “尽量少点。”吴老板也握着刘副校长的手不放。

  三天后,吴老板便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明:吴天辉(吴老板儿子的名字)请于×月×日到学校交择校费三千元整。

  吴老板的儿子如愿以偿进了县重点中学。

  吴老板躺在逍遥椅上,摁着一个会说话的计算器算了算这笔帐目:3000(择校费)加5800(买电脑一台送刘副校长上大学的儿子),加2380(买彩屏手机一部送许副局长),加820(招待刘副校长、许副局长餐费),加240(买香烟两条送刘副校长和许副局长),等于12240。12240减10000等于2240。

  算完这笔账,吴老板哈哈大笑起来:“2240元买了一个面子,值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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