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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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伍中正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4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天还没黑时,蚕豆喊回了牌桌上双手洗牌的二宝。

  可能是惹得二宝的脸没地方放,二宝就发了火。

  蚕豆让二宝响亮地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蚕豆左脸上,脸上火一样烧得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二宝。

  二宝一句话不说。

  二宝站着像一根木桩。

  蚕豆忍住了眼眶的泪水,一直让那泪水保存在眼里。

  二宝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地上了床。

  天一黑定,蚕豆看了看天,就开始清理衣服。七七八八地清了几件,就听二宝发话,再不打牌了。我二宝说到做到。

  蚕豆也没跟二宝说话。但是蚕豆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就走进了无边的黑夜中。

  蚕豆回了娘家。

  蚕豆坐在娘家门前的槐树下,有心事没心事地剥着玉米,那玉米儿像一粒粒黄珠子从梆上滚下来。

  二宝想接蚕豆回家。

  一月后,二宝蔫蔫地站在蚕豆娘家门前。二宝就一览无余地看见了剥玉米的蚕豆。

  二宝喊了蚕豆,蚕豆!蚕豆!

  蚕豆娘远远地看见了,就远远地甩过来重重的话,蚕豆是为你守家的,不是让你打的,你不当我是丈母娘,还不当蚕豆是你媳妇儿?

  二宝被说得低下了头,头低得像一杆熟透的稻子。

  二宝就走了,蚕豆娘的那些话,还像风一样地跟着二宝转。

  蚕豆没有一点回家的意思。

  蚕豆娘就对蚕豆说,还是回家去好了,二宝看来是真的改了。

  蚕豆就停了剥玉米,还是摇了摇头。

  二宝失望地回来,再次觉得也没多大地方对不住蚕豆,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

  二宝再次到了蚕豆家。

  二宝鼓起勇气对蚕豆说,那一巴掌打错了人,还看得起二宝就跟二宝回家,看不起就算了。

  蚕豆没有吱声。

  临走,二宝看了看蚕豆,说,从今日起,等你两年,两年过一天了,我再不认你蚕豆作媳妇儿。

  二宝那话说得如铁掷地。说完,二宝就回了。

  那一年,二宝带了五十个精壮汉子,就要包个工地的土方。

  二宝出去时,没跟蚕豆打一声招呼。

  二宝跟那五十多个汉子是一同回来的,那派头就与出去前不同了。

  村里就二宝在那年年底盖了楼。

  两年后的蚕豆才想起,二宝的那些话是对的,二宝是打错了人,来认了错,那时热热乎乎跟二宝回去还好些,不丢面子不丢人。

  蚕豆清了几件衣服就回来了。

  二宝说,我二宝也是要脸的人,答应等你两年的,你刚好超过三天,不是我二宝不讲信用。怪只怪你蚕豆。

  蚕豆站在二宝新修的楼前,始终找不到回家的感觉,只丢下一句话:不是我蚕豆狠心激你,怕没有今天的你呀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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