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4期 通俗文学-新人新作
表嫂来信说,表哥与阿明闹翻了。原因是表哥不愿经销阿明生产的产品了。表嫂恳求我去一趟海南,劝劝表哥,她说实在是出于无奈才请我的。
表嫂是阿明的妹妹。
表哥和阿明是高中同学。十年前,乡里发生了一场特大的洪水,表哥和阿明被洪水围困在一个小山头上,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充饥的食物,没有暖身的衣服,面对着滚滚洪水,他们滴血为盟:如果有一天能活着回去,就做个好兄弟,今生今世不分你我。阿明还请求表哥,万一他死了,希望表哥好好照顾他的妹妹。而后他们就抱头痛哭。
三天后,表哥和阿明得救了。后来,他们双双来到海南谋职,辛苦五年后,表哥办了家贸易公司,阿明办了家工厂。阿明生产的产品全由表哥负责经销,生意都十分红火。去年,表哥便娶阿明的妹妹为妻。
表哥将结婚的消息告诉我时,我内心是非常痛苦的。但对表哥的最终选择我是完全能理解的。其实,表哥在我与阿明的妹妹之间矛盾了很长的时间,最后还是阿明的情义战胜了他。
表哥是我很远很远的表亲。
“我知道你会来的。”还是表哥先开了口。我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唯有表哥是真正理解我的,而表哥的心里也只有我能够懂得。
“你只能这样做吗?”
“早在半年前,我找阿明谈心,如果他的产品质量再不提高,就会有挤出市场的危险。事实果然如此。客户已经不买我的帐了。”
“那不能再通融通融吗?”
“不能。”表哥很无奈地叹息道。
“可他厂里还有20万元的库存产品,如果再不销出去,工厂就会倒闭的!你想过没有?阿明是你的生死之交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明的工厂倒闭。表哥惊讶地望着我,但眼睛分明是湿润润的。我默默地望着表哥,眼泪忽然叭嗒叭嗒往下掉。
半个月后,表嫂来信说,阿明的20万元库存产品,表哥付款后全部提走了,她说她真的很感谢我。
我心里却感到酸溜溜的难受。
又过了几天,表嫂又来信说,表哥竟不顾她和阿明的反对,把那20万元的产品全部送进了炼钢炉。他和阿明的生死之交也从此结束了。
我放下手中的信,望着窗外日新月异的城市面貌,脑海却是表哥那刚毅又无奈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