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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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玉 君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1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我从工作到现在,十几年里,总共搬过四次家。每一次搬家的时候,一片狼藉,地上的垃圾我是不会扫的了,凡是能带走的东西,一律带走,连墙上的灯管、灯头、插座,也统统拆走。现在想起来,这真够缺德的,可我每一次搬入的“新居”,也是一地垃圾,墙壁上缺这少那,我能不缺德吗?

  最近我又搬了一次家,这一次搬家令人感慨颇多。我先被一个有头面的人从家里挤出来,在招待所里住了两个月。我一肚子火气,搬家时更是大拆特拆,大扔特扔,恨不得把水管也拆走,把墙皮也剥下来扔到地上。

  如今公房少得可怜了,在招待所住了两个月后,我才争得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钥匙一到手,我就带上扫把去那套房里清理垃圾。我进门后,却傻眼了。房子里干干净净的,不但没有一点垃圾,光滑的地板还告诉我:旧主人昨天还仔细地拖过一遍。墙上的灯管、灯头、插座也丝毫不损。这房子的旧主人我并不认识,只知道是县府办的一位秘书。他一定升官了吧?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情,在搬家的时候还仔细打扫房间?

  第二天,我忍不住去县府办打听房子的旧主人,结果又出乎意料。一位在县府办的朋友告诉我,这个秘书叫刘晓,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领导,被弄到青山乡去了。我知道,青山乡是全县最穷最苦的地方。

  我当天就打电话去青山乡政府,找到刘晓。我说:“你又没有升官,为什么在搬家时还把房子打扫得那么干净?”刘晓说:“胡宗南打到延安的时候,毛泽东在撤退前叫大家把房子打扫干净,给敌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我不是撤退,只是调动工作,后面来住的又不是敌人,为什么不能把房子打扫干净,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我忽然想,像刘晓这种人,即使他落难成了乞丐,你也会对他肃然起敬的。

  我正准备买新房。等到再一次搬家时,我一定把旧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让别人也敬重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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