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怎么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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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韩昌元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8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我坐在家里的床上老想着一件事。我想着想着就拿起了计算器计算着,如果我一天捡到50块钱,那么一个月就捡到了1500块钱,那我就可以不要工作了。因为我的工资一个月只有900块钱,这样算的话,我每天的平均工资是30块钱,所以我就可以不要工作了。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就想辞职了,我一想辞职我就告诉我的女朋友。没办法,我是个没主见的男人,所有的大事小事都是女朋友一个人说了算。

  有意思吗?女朋友说。

  没意思。我说。

  没意思吗?女朋友说。

  有意思。我说。

  这时我看到了家里墙上的一幅画,那幅画是女朋友最喜欢的。那幅面上是条狗趴在地上,目光呆滞,独白的文字是:狗狗,你是不是想家了……女朋友老想家,于是她就老说这句话。她一说这样的话,我就感觉我很不容易,一个人来到外省打工,心中是别样滋味。思乡就是难免的,于是我就告诉她别老说那句话了。我老以为我是个民工,可女朋友不那样认为,她说我是大学毕业怎么能是民工?可我是在城市边缘生存的人,本来就是民工啊!女朋友就急了,她说民工是又苦又脏的,可你不一样啊!我郁闷死了,她怎么思维那么狭窄,难道民工就没有感情了?难道民工只有脏苦吗?我和她认识上的巨大差别使她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狗狗。每天她都会问我,狗狗,你是不是想家了……

  每天工作我总感觉很累,因为我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再加上一个人来到了外省工作。所以对很多事很不适应。于是我就天天想着捡钱的事,并老想着辞职自己可以自由些。可女朋友说我是阿Q,说我简直就是中国人的悲哀,还说我不去想怎么多挣钱而是在想着怎么才能捡到钱。阿Q不阿Q的我不想去问,至少那样我很开心。我只要开心就行了,别的什么低智商我才不去管她的话呢。谁想嘲笑我就去嘲笑吧,无所谓,我就是那样想的。我就是工作累,就是想辞职,就是想不工作能捡到钱……可是有一天,我在上班的路上真的捡到了50块钱,我高兴地跳得很高。女朋友看我那样子就又气又哭,我就郁闷,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她还哭?我可以不上班又能捡到钱了,这是多么好的事情!我这样说的时候,她就张大嘴用力地咬我。她说她要咬醒我的阿Q思想。我猜她也不会怎么咬我的,可她一用力就控制不住了,我感觉到痛的时候胳膊已经流血了。我用手捂着胳膊,很痛苦地说:你为什么用那么大的力咬我?

  有意思吗?简直就是阿Q精神。她说。

  没意思!我的声音很大。

  就是没意思。她说。

  真他妈的没意思!我发火了,她看到我发火了,脾气很大。女朋友躺在床上哭了,哭着哭着她就不停地说,狗狗,你是不是想家了……女朋友的话使我听了后很伤感,我一伤感就不停地抽烟。

  那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公司老加班。我这样想的,可能是我和女朋友吵架的原因。要是我不和女朋友吵架的话,也许公司也就不老是加班了。每天加班我就很累,一加班弄得心情老是很毛躁的。那天晚上又是加班到8点30,我看公交车停运的时间快到了。于是就迅速跑到了站牌去等公交车,可到了站牌后公交车还是已经停运了。于是我只有到另一个站牌去等另一辆公交车。我站了一会就蹲了下去,我感觉很累。我蹲的时候没多久,我就看到另一个男人也像我一样很疲惫地蹲了下来。我就纳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疲惫?城市的夜光那么漂亮都不欣赏啊?

  我叹了几口气后,公交车才过来。我一上了公交车我的心理才平衡些,因为在这个城市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加班的人。于是我就想唱歌,可是这时我看到身旁的很多人脸拉得很难看,目光呆滞,有几个人在座位上已经睡了……铃……铃……手机响了。我一接是女朋友打来的。

  我马上就到家了。我的语气缓慢而无力。

  怎么了,怎么那么没有精神?女朋友说。

  我感觉很累啊。我说,我今天又捡到了50块钱了。

  有意思吗?女朋友说。

  没意思,实在是没意思。我说。

  没意思吗?女朋友说。

  没意思,他妈的实在是没意思。我的声音很大,整个公交车里的人都能听到。稍倾,女朋友在手机那头说,狗狗,怎么没意思了……女朋友的声音小而缓慢,但我依然清晰地听到她的哭声和我心脏不正常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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