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 通俗文学-扉页小说
邻居刘老汉是个彩迷。他只有一个儿子,五年前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七年。老伴想念儿子,抑郁成疾,一年前已经离他而去。
有天晚上,刘老汉炒了几个菜,请我喝酒。酒过三巡,他拿出一沓保存完好的彩票给我看,只见所有的彩票都是一个号码:2003918。我很奇怪,说:你这是守株待兔,这个方法很难中大奖。刘老汉乐了:中不中奖有什么关系?我好生纳闷:不为中奖你买它干吗?刘老汉放下酒杯,语气深沉地道:买个盼头,买个希望啊……沉思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指着彩票上说:你看,2003918,就是2003年9月18号,你知道这天是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是我儿子刑满释放的日子!”说到这,老人眼里充满了希望。
因为有希望,刘老汉活得很快乐。每天早晨六点起床锻炼,然后买早点,买菜;吃罢午饭,一路哼着豫剧,悠哉游哉地去买彩票,日子过得很有规律。
有天一大早,刘老汉敲开了我家的门,孩子似地告诉我,他儿子因表现突出减了半年刑。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还有半年我儿子就自由了,我真开心啦!”刘老汉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一天,路过彩票店,我看到中奖公告牌上的数字是“2003918”,一时间,我热血沸腾——刘老汉竟然中奖了!天啦!一等奖500万啦!我一口气跑到刘老汉家:老刘,你发财了!刘老汉懵了:发财?发什么财呀?我手舞足蹈地叫道:彩票!你的彩票哇!中了500万!刘老汉一拍大腿:是吗?我看看。他进里屋找彩票时,还一连声地说:不会吧?有这么好的运气?“千真万确,我刚刚才看到的!”我兴奋极了。
刘老汉拿出钞票,憨憨地说:就是这张?是这张吗?接过他的彩票,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大叫一声:你怎么把号码改了?刘老汉吓了一跳:没改呀!这个月我一直买的这个号哇!“你,你怎么把号码改成2003318了?”“没错呀!我早就改了,我儿子减刑了,2003年3月18号出狱,”老刘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表现好,减刑了。”
我瞪着刘老汉,一字一句地说:可中奖号码是2003918!刘老汉眨眨眼,终于明白了:你是说没中?“没中,你如果不改号码就中了!”我真替他惋惜。刘老汉却出乎预料的平静。他轻描淡写地说:算了,钱再多也没我儿子早点出狱好,你说对吗?
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