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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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全功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我处了一个对象,上次赶集给她买了双鞋。就是这双鞋,捅大炉子了。

  看着兰兰翻过来的白眼,我满脸通红,咬牙切齿说:换,找那狗日的去。

  清水集虽没有早些年兴盛,也还是摊挨摊店连店,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兰兰拎着鞋在前走。我紧紧跟随。

  唉!要说这人该倒霉,放屁能砸脚后跟儿,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前一个对象处得多热乎,他老爹一个政策给打了闷棍:结婚后,每月交二百元,直到我小舅子大学毕业。这简直是不平等条约。是可忍孰不可忍,吹!这一个刚刚进入状态,感觉还可以,又偏偏碰上这档子事。

  你……你说那摊主会不会来?兰兰问。应该来吧!我含糊地说。他要是不换咋办?不换,去工商所告他。

  走过卖菜摊布匹摊成衣摊,远远地看见那个卖鞋的吆喝得正起劲呢:德国技术,广州制造,全部真皮,绝无假冒;穿上我的鞋,脚不臭,还增高;中国穿不完,马上就外销。快来买呀,货真价实,三凤皮鞋!

  兰兰碰碰我的手,正要过去。两个女孩到了摊前。摊主停止叫喊,一脸笑招呼着。讨价还价,成交。傻!比我们还贵十块钱。

  人走后,摊主回过头来,问:买鞋呀?兰兰把鞋递过去说:老板,看看你的鞋吧。摊主揭开盒盖,眯着眼端详了半天,说:像我这儿的,不过卖鞋的多了,我也不敢肯定。

  老板,看看保修卡,你的字不会假吧!

  噢,记起来了,初八会上,你们俩。摊主在后脑勺拍出了这话。

  你当时承诺:一个月包退,仨月包换。这还不到一星期,鞋面就裂缝了。兰兰说。

  不可能吧!摊主用姆指在鞋面上抹着,说:这鞋我卖好几年了,没出过问题啊。等真的找到了裂缝,他又说:要说,这也不是啥毛病,人还有疤瘌呢,是不是?

  这不是疤瘌的问题,不到一周,就两三道缝,再过一周,还不得连帮断啦。我说。

  摊主嘟哝道:咋可能呢?

  老板,你说咋办?兰兰说。摊主耷拉了脑袋,摸出一支烟抽着。远远地瞟见有人来,他一把将鞋塞到摊下,又是满脸灿烂:大嫂,买鞋呀?转脸对我说:表弟,跟你媳妇来里面坐吧!

  那妇女走后,我说:你看,我们在这站着,你也知道啥后果。

  摊主愁眉苦脸地说:你说咋办?

  我看着兰兰,兰兰说:你不是承诺一个月包退吗,干脆退了算了。

  摊主说:我们不退货,这是规则。

  那你还承诺?

  啥承诺?不就是说说嘛!谁会当真?

  那你说怎么办?兰兰冷了脸说。

  摊主吭吭哧哧地说:最多……给你换一双。换?行,你这儿不是有双凤吗?干脆换双凤吧。

  那不行,只能换这牌子的。摊主生硬地说。

  你咋这样做生意,懂不懂和气生财?我说。

  你们来找后帐,就不和气。摊主说。

  你销售假冒伪劣产品坑害消费者,还有理啦?兰兰说。

  摊主红了脸,大声说:就说我卖假冒伪劣产品了,你去告吧,又不是我生产的。

  销售伪劣产品也有罪,不信,我让你上县报。我掏出记者证晃了晃。

  县报咋啦?摊主不屑地说:焦点访谈天天报道造假,假还不照样造?

  那好,我们到工商所去说。要去,你自己去。摊主摞过这句话就转了脸。

  我气哼哼拉着兰兰去工商所。看门的老头说:都去集上检查了。

  鞋被扔到兰兰家的床底下。

  从此,她再没接受过我的东西。

  那场差点儿萌芽的恋爱也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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