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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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单道科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  通俗文学-新人新作

  腊月廿四娘催得急,问我今年春节是不是又不回家了。

  半晌,我无语。娘一定是想我们了。我想。整整三年了,我和妻儿都没回家过春节,娘都不止一次地说想孙女了。娘的话说得我很难受,可报社又不放假,再加上妻子公司的事也多。于是,就这样没能回家。

  回去!如果到时能请到假的话。我说了句。哦,娘说,如果你回不来,就让她娘俩回来吧,我可想孙女了呢!好。到时候,我一定让她娘俩回去。挂了电话,我便安排着一切,希望报社能给我几天假。腊月二十九那天,假请到了,报社还多给我三天呢!我到商场里随便买了点东西,也没通知爹娘就和妻子女儿一起回老家。

  坐在车上,我的心依然不能轻松。我从农村出来,知道老人辛苦一辈子图的就是个团圆。可我不光三年没回家,报社采访任务一多都几个月忘了给爹娘打电话。本想接他们到城里住,可他们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想想,车便到了我们的小县城。刚一下车,我便惊呆了。爹和娘就在车站门口张望着。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我没有告诉你们要今天回来啊?我的眼睛热热的。我和你爹估计你们要回来就这两天,所以我们这两天就来等了。哎,让奶奶来亲亲。娘的话没说完,就亲了起女儿,幸福荡漾了一脸。我家离县城可有3个小时的路程。我没有告诉他们要回来就是怕他们跑那么远来接我。可是我错了,这几天爹娘一直来接我们啊!

  回到家,娘抱着女儿东一家西一家地逛。娘见人就问,看我孙女的脸长得像谁?像我儿还是我儿媳妇?将近中午,娘便张罗着做饭。于是我就让妻子帮娘一起做。你们是客人,让她歇息,我痛爱还来不及呢,我可舍不得啊。娘没说完就哈哈笑起来。哎,明天晚上我们一起看春节晚会。娘做着饭却跑了出来和我们说。你看你娘,你们一回来就成那个样子了。

  爹指着娘向我说。我知道,娘看春节晚会就喜欢看冯巩的小品。每年,她看过冯巩的小品都会打电话给我,说,好看。大年三十晚上,平常人家都只吃饺子。可娘说,我们来了就要多炒几个菜。我叫妻子去帮她一起做,可娘说什么也要自己做。晚上八点,春节晚会正常开始。除了娘,我们全家都围着电视机。

  半个小时后,妻子突然说,哎,冯巩今年的小品演得还不错。我的心一颤。啊,娘在做饭可错过了冯巩的小品。这时,爹也抽起了烟袋,说,你们好好看。吃饭了,全家人吃着热饺子说娘的手艺好,而娘一边笑着一边歪着头看电视机。我心悸起来,娘还不知道冯巩的小品已经放结束了。

  吃过饭,妻子要收拾饭筷,可娘说,都别忙收拾,待会看了好节目我去收拾。说着娘按着妻子又坐下了。你不知道,有个孩子的小品演得好着呢!娘又说。你看看你,孩子回来了也不去收拾一下,这像什么样子?!爹说娘,让娘快收拾。娘还是没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电视机上。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终于要开口了。可半天一个字也没能挤出。还是刚才冯巩的小品好看。五岁的女儿不喜欢看京剧就说。娘看了一下女儿。稍倾,起身去收拾碗筷了,可我的心不是个滋味。

  大年初七,我们要走了。爹娘又把我们送到了县城,我们上了车,娘问,明年春节你们还回来吗?回来,一定回来。我看着娘说。我的眼开始潮了。想,明年春节一定让娘看上冯巩的小品。

  车走了,我模糊地看到娘在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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