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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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辛立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2期  通俗文学-扉页小说

  冯爷是十八岁那年结的婚。因为家里穷,结婚一个月后就跟一位远房兄弟到城里干起了拉洋车的营生。城里离家百十里路,一年才能回家一趟。

  开始的一年,冯爷还算老实,每月都往家里捎钱。可一年后他往家里捎的钱就逐渐少了。再往后,干脆不往家里捎一分钱了。原来是冯爷染上了嫖的恶习,钱,全扔进了无底洞。半年后,冯爷不但欠了别人不少钱,身上还染上了脏病。老板见他没什么起色了,就把他轰出了车行。冯爷举目无亲,身上又无分文,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家。百十里的路,又病又饿的,冯爷走了一天两宿。

  回到家,冯爷是不敢实话实说的,只好谎说车行被人砸了,走投无路才回来了。可他那病样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让父亲一眼就看出了实情,就被父亲毒打了一顿。末了,又用刀在他小腿肚子上剜下了一块肉,目的是让冯爷永远记住这段不光彩的败家丑事。从此,冯爷腿上便留了一块永远也抹不掉的刀疤。

  眼下已八十四岁的冯爷真正成了爷,连孙子都快四十岁了。

  冯爷突然就病倒了,跑了几家大医院也不管用。冯爷知道自己的寿数到了,就躺在床上等着。几天后,冯爷就剩最后一口气儿了,可这口气儿就是迟迟不肯咽。家里人知道,他是在等孙子。

  孙子是乡里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半个月前去了南方,说好十天准飞回来。可超过五天了也不见回音。孙子不回来,冯爷就不肯咽这口气。

  又过了十天,孙子终于回来了。是坐着警车回来的。在孙子的一再要求下,警察才同意孙子回家见爷爷一面。孙子见到冯爷就跪下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冯爷突然就像病全好了一样,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抚着孙子的头问警察,我孙子到底犯了什么法?

  警察告诉冯爷说,您孙子在南方因为嫖娼,挥霍了大量的公款,并且染上了性病……

  天啊!冯爷立时感到腿上的那块刀疤剧烈地疼痛起来。接着,冯爷冲天一声长叹,咚的又倒在了床上,死了。双眼睁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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