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克大厅拣个座位,观赏莱比锡Gewandhaus乐团--世界上最老牌的管弦乐团之---的演出。历史上曾有许多著名的作曲家和指挥家都曾经指挥过这支乐团,它从贝多芬的时代便开始表演(成员代代相续)。
你看着那些衣着体面的欧洲人在舞台下找到各自的座位,你听着那些音乐家为他们的乐器调音--打击乐师的耳朵靠近定直鼓,小提琴手以手指拨弄琴弦,单簧管吹奏者上紧他的乐器。灯光渐暗,调音停止,你则正襟危坐。音乐会即将开始。
穿着燕尾服的指挥家大步走到台上,?上指挥台,示意乐团起立。你和其余两千人起立鼓掌,乐团坐下,大师就位,观众屏息以待。
在闪光与雷声之间,曾有一秒钟的寂静。那是指挥棒提起与音乐爆发前中间一秒的寂静。
当指挥棒落下,苍穹为之而开,贝多芬的第三交响乐倾泻下来,你愉悦地沉浸其中。
在堪萨斯州劳伦斯市那个春季的晚上,就爆发了那样的力量。那里天气很热,所以你能明白为何门皆大开。霍克礼堂,一栋历史悠久的建筑物,没有冷气设备。舞台灯光、正式的穿著,加上猛烈的音乐,结果是一场加温的音乐会。舞台两侧的门被打开,以便凉风吹进来,那只狗从舞台右边的门走进来,一只棕色、普通的堪萨斯狗。不是一只恶犬,也不是只疯狗,它只是好奇而已。它走过低音提琴手,穿越第二小提琴手,向着大琴手走过去。它的尾巴随着音乐摆动。当狗走过乐团,演奏者看着它,然后彼此对看,再继续演奏下一小节。
狗对某只大提琴特别感兴趣,或许由于琴弓的侧面移动,抑或因为那与眼目平行的琴弦。
不论如何,它抓住了狗的注意力,教它驻足观看。大提琴手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未表演给狗听,音乐学院也从本教导,若是狗的唾液落在16世纪Guarneri提琴的琴漆上,会有什么结果。但狗只看了一会,便径直走开。它若是一直穿过乐团,音乐大概可以继续进行;它老是依照舞台管理员的招呼手势走过去,观众可能根本不会注意。但它并没有离开,它留了下来,在华丽的乐器中留了下来,在悠扬的音乐中倘样。
它过去看木管乐器,转头来看看小号,站在笛手中间,又站到指挥身旁。终于贝多芬的第三交响乐无法完成。
团员们失声而笑,观众也笑了。狗边看着指挥家边喘气,指挥家放下了指挥棒。
世界上最具历史的交响乐团,最动人的曲目之一,簇拥着荣耀的一个晚上,全被一只任性的狗中断了。
当指挥家转身过来,笑声顿时停止下来。观众在大师面前静默无声,接下来即将弓没什么场面哪位造诣高超的德国指挥家看看观众,再低头看狗,然后再看看观众,耸肩举手作了一个全世界通行的--无可奈何的手势。
每个人都笑了。
他走下指挥台,过去搔搔狗的耳朵后,它的尾巴恢复摆动。大师对狗说了些话,他说的是德文,但狗似乎听得懂。双方对视了几秒钟,大师便牵着狗的颈圈离开舞台。观众掌声的方式会使你以为那狗是男高音帕瓦罗蒂。指挥家继续指挥,贝多芬的音乐丝毫没有因此逊色。
能在这一幕看见你我吗?
我能,就假设我们是那只狗,上帝是指挥家好了。
想象一下我们?上他的舞台,那原本是不配的,我们无法赚取这份殊荣,我们会惊愕看见这么多音乐家。
那音乐是从未听过地悦耳。我们在天使中间漫步,聆听他们的歌唱。我们看见天国的光辉,我们在光辉中喘气。我们走到大师身旁,站在他身边,尊崇他的领导…看到那从未看见的,且沉醉在其中,(我们被邀请)侧耳聆听天籁之音--渴望留在大师的身旁。
他也会欢迎我们,对我们说话。但他不会带走我们,他将邀请我们留下来,永远在它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