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从语言系统本身看网络语言的规范  

作者:邹立志




  摘 要 人们在网络交流中出现的新词跟以往的新词新语有本质的不同,它们并不是为了弥补新事物出现引起的词汇空缺而产生,而是对旧事物进行辞趣层面的命名改造。从语言规范系统来看,网语制造了两类词:异读异体词、异读异体同形词。另外网语制造了语言系统内部的词语歧义和背景语言的大面积更动,都引发了较严重的规范问题。网语存在的强烈游戏性本来无可非议。但如果听任网语在网络社群之外恣意蔓延则会引发不良后果。它停留于浅表的辞趣变异并不有助于丰富汉语,反而容易造成汉语系统内的语言混乱,时此我们应该积极关注。
  
  关键词 网络语言 异读异体词 异读异体同形词
  
  自从网络语言风行网上以来,关于网语的规范讨论几乎也就同时开始了。两派意见的对峙也很鲜明,主张规范的一方已经把网语使用纳入了法律范围,而主张沉迷网语的人一听到“规范”就本能地反感,似乎规范就等于对新生命的扼杀。到底该怎样对待网络语言,我想首先倒不是个站队的问题,而是应该把问题剖析得清楚深入才行。
  网络语言相当于年轻人的新词新语,因为年轻人总是喜欢追新逐异的,每个时代都有他们自己的流行语。有些人根据以往很多有生命力的新词语都进入了汉语词汇就由此认定我们应该对网语网开一面,让其自行消长,优胜劣汰,这种声音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再仔细一想,才知并非那么回事。
  
  一、网络语言跟以往新词新语的不同
  
  网络语言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称说跟网络这一新事物出现的一系列现象而制造的新词(talkabout the intemet),如“主页、QQ、下载、服务器、浏览器、版主、帖子、登录”等。一种是通过网络进行日常交流所使用的语言(talk on the internet)。如“烘焙机(homepage,主页)、斑竹(版主)、美眉(美女)、恐龙(丑女)、粉丝(fans,迷)、PK(对决)”等。我们看到,前一种基本上已同以往的新词新语“清一色、翻番、套牢、胚胎、细胞、休克、系数、折射”等一样已经在日常语中广为使用。对网语规范呼声最高、争议最多的是后一种,本文也主要针对这类网语来谈。
  陈原(1983)曾经提到新词新语的创造机制无非以下四种:1、为新事物造新词,2、旧词赋予新义,3、词义褒贬转化,4、外来语音译或意译新词。对照这四类,网语跟它们有着鲜明的不同:
  (一)表新事物和表旧事物的不同
  网语的出现并非因为在语言中找不到现成的词,而往往是为旧事物造新词,如“美眉(美女)、大虾(大侠)、果酱(过奖)、稀饭(喜欢)”。
  (二)词义的理据性和任意性的不同
  给旧词赋予新义时,以往新词语往往是在原义基础上的引申,如“朋友、爱人、小姐”等词义的演变,而网语赋予的新义往往跟原义毫无联系,因而制造出一大批同音词,如网语“果酱、稀饭”与食物“果酱、稀饭”毫无联系。
  (三)合理的褒贬转化和曲解的褒贬转化不同
  词义在历时发展中发生的褒贬义转化往往是原义有理据的反向引申,如“勾结”由中性到贬义,而网语的褒贬转化建立在辞趣层面(大多是“同音+缩写”)的形式曲解上,如“可爱(可怜又没人爱)、如花似玉(如花椒似芋头)、贤惠(闲在家里什么也不会)、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偶像(呕吐的对象)”等。
  (四)无汉词而造新与弃旧译而造新的不同
  新造外来词往往是为了弥补语言中的词汇空缺而对译外文,网语却弃现成的译词不用,而且放弃汉语所喜爱的意译而选择可能有语义误导取向的音译,波士(bOSS,老板)、开水(kiss,吻)、粉丝(fans,迷)、买骚(microsoft,微软)、尖头鳗(gentlemarl,绅士)。
  可见,网语既不是为了适应新事物而造,又有极强的任意性,与以往的新词新语有本质的不同。二、网语对语言系统造成的困扰
  (一)网语制造了两类词:异读异体词和异读异体同形词
  在一种语言系统内部,词语与词语音、形、义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以列为下表(“+”表示相同,“一”表示不同):
  前三种和后三种在音、形、义关系上形成对立,前三者跟规范有关系,后三者不在规范的范围。异读词和异体词不同的音、形不具有分化词义的作用,是语言中的赘余成分,属于规范对象。与它们完全对立的多音多义词和同音异形词的音或形有区分语义的积极作用,在语言中予以保留。而同义词一般都有微妙的语体风格差别,也是语言中的积极成分。至于同音同形词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兼类词,如:“白”(形容词兼副词)。这类虽然在音、形上不能区分,但它们基本可以靠不同的语法位置来分化词义。但“杜鹃”这类就不一样了,它们可能同音同形同(词)性,而且不同义之间毫无联系,辨认不同词义必须依赖语境。虽然这类并没有列入语言规范工作的范围,但在一种语言中,这种同音同形词显然不宜过多,就拿兼类词来说,如果一种语言中兼类过多,我们便会质疑分类方法的有效性。
  
  网络语言好象是存心冲着这三类规范范围内的词而来似的,网语制造词语的手法看起来形形色色,但基本是经过谐音和缩略的一重或多重转换而成。不管是谐音还是缩略,不管是用汉字还是字母或数字,网络词语都是对所指词语的一种近似“注音”或“示音”,如“酱紫(这样子)、BC(白痴)、GG(哥哥)、BT(变态)、TAXI(太可惜)、7456(气死我了)、520(我爱你)”等。不妨说它们是广义上的异读词,因为它给了同一个词不同的读音。本来汉语就以同音字多为特点,网语除了选用声韵调相同的谐音外,还包括了声韵调分别不同的读音;不仅包括普通话内部的相互谐音,还在普通话与方言、港台普通话、英文之间的谐音;不仅有汉字之间的谐音,还有汉字或英文与字母、数字之间的谐音。这样使得网语的谐音范围变得几乎漫无边际,制造起来也特别方便和容易。因为这里的汉字、字母和数字起到的实际上是一种注音符号的作用,网语给同一个词语不同的读音,也即是说它给了同一个词不同的形体,所以从另一方面看,也不妨认为它们是广义上的异体词,异读词和异体词在此成了一体两面的事。
  网络用语之所以制造出来并不是因为语言中缺少这样的词汇,相反,新造词往往都有它的原词,从新词和原词的关系看,相当一部分网络用词是异读异体词;另外,网语有一个很突出的特点,不管造词经过怎样的变换。最后的目标往往是要构成跟汉语已有词汇同形的词,如“粉丝(fans)、斑竹(版主)、稀饭(喜欢)、白菜(白痴)、果酱(过奖)、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等等,有趣的是,在表达“××迷”这一意思时,他们说“玉米(李宇春迷)”而不说“宇迷、玉迷、宇粉、宇丝”;说“凉粉(张靓颖迷)”而不说“凉丝、靓迷”;说“钢丝(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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