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的认知分析  

作者:刘晨红




  提 要 在语言运用中,器官名词用作临时量词的现象很多。本文从语义、认知的角度分析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的原因,归纳其基本类别。
  
  关键词 器官名词 临时名量词 转喻 认知
  
  引 言
  
  现代汉语量词分为专有量词和临时量词。朱德熙先生讲:“临时量词是借名词当量词用。”并且把临时量词分为两种:一种是“一碗饭、一口袋面、一书架书”中的“碗、口袋、书架”,另一种是“一桌子菜、一脸汗、一脚泥”中的“桌子、脸、脚”。何杰认为朱先生所说的两种临时量词的语法功能几乎相对,应该分为两类,前者叫借用量词,后者叫I临时量词,而且认为I临时量词多借自器官名词。本文讨论的临时量词属于后者,是借自器官名词的临时量词,这类量词有三个语法特点。其一有很强的临时性。比如“脸”这个词,单独使用时只有明显的名词词性,在“一脸汗”中才是量词。其二临时量词前只能与数次“一”或“几”组合,(注:个别可以与数词“两”组合。)而不能与其他具体数字组合,如只能说“一脸汗”,而不能说:“两脸汗”。其三临时量词一般不能重叠,“一脸汗”不能说成“一脸脸汗”。通过考察发现器官名词做临时量词的现象很多,但不是所有的器官名词都能用作临时量词,其中的原因何在,学界目前还无人讨论,笔者在此从语义、认知的角度进行探讨。
  
  1、器官名词用作临时量词的现象
  
  在实际的语言中,器官名词用作临时量词的很多。如:
  (1)到第二星期,他发现五十多学生里有七八个缺席,这些空座位像一嘴牙齿忽然掉了几枚,留下的空穴,看了心里不舒服。(钱钟书《围城》)
  (2)等我在压弯的水芦苇上掬一掌雪白,异国的雪香。(张晓风《一路行玄》)
  (3)我望了一眼,忽然发觉,自己离天从来没有这样近过,天空和纳木措湖水一个颜色,简直 融为一体了。(刘兆林《在西藏想你》载《散文选刊》2004、3)
  (4)他一屁股坐在我床上,瞪着两个圆眼睛猝然说道……(程鹰《神钓》)
  上面的例子都是器官名词放在数词“一”的后面作临时量词,从格式上看有四种:A.例1是“一+量词+名词”,量词的作用是修饰、限定名词,是名量词。B.例2是“一+量词+形容词”,量词和数词组成数量结构与所修饰的形容词都只处于主语或宾语的位置,它们和形容词构成的偏正结构是体词性的,所以,这里的量词也属于名量词。C.例3是“动词(了)十一+量词”,量词与数词组合补充说明动作行为的频次,是动量词。D.例4是“一+量词+动词”。量词与数词组合是说明动作行为的状态,也是动量词。
  这四种格式从语法上看,临时量词分为两类:A和B的格式中,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表示所饰事物的量。C和D的格式中,器官名词作临时动量词,说明动作行为的状态或频次。由此可见,器官名词作临时量词的现象很多,而且语法功能也是多种的。本文主要讨论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的情况。从语义和认知的角度分析器官名词做名量词的原因,归纳其基本类别,希望能对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的现象有个粗略认识。对于器官名词做动量词的情况不予讨论。
  
  2、器官名词作临时量词的原因
  
  我们通过《现代汉语分类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考察,发现表示器官的名词有很多。但借用为名量词的为数不多。哪些器官名词能作名量词与人们的认知及名词的语义特点有一定的关系,而且人们的认知起主要作用。
  2.1人对数量观念的认知
  认知心理学认为,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是通过经验、体验实现的,体验是人们通过不断的观察以及和其他的人和事物相互交流而获得,而且最重要的体验是理解我们人自身在多维空间中躯体的体验。在古代人的思维中,人们受到语言表达的限制,常常“近取其身,远取诸物”,以自身的经验来度量世界,他们把人作为衡量周围事物的标准。从人类发展的历史看,人们首先认识的是自己能够感知的、直观的、具体的事物,然后再通过人们的联想,把已知事物与一些相关的新认识的、抽象概念的事物相联系,进而找到他们的相关点,从而达到对抽象概念事物的认识和理解。
  指称事物的名词借用为量词,与原始思维中的数量观念有关。在度量衡方面,空间概念的形成先于重量、面积的概念。因为人类对客观世界空问域的认识总是处于优先地位,空间域鲜明具体,空间的上下、前后、左右、里外、远近、中心和边缘是我们能用视觉、听觉等感知器官可以直接感知到的,而数量、情感、社会地位等抽象概念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所以就用空间概念描述状念、数量、情感、社会地位等抽象的概念。于是,人们形成了利用一种事物的空间来表示另一事物的数量的方法。
  人的器官,尤其是可以直接看到的器官,都有一定的形体,占有一定的空间,人们容易认知,获得体验,所以人的认知经验就为由具有空间性的器官去表达认识抽象的数量提供了可能性。而且汉语很早就用器官名词做名量词,根据范利、聂春梅的考察,早在宋代,器官名词“肚子”就用做量词,元代“身”借用为量词,以后还有其他器官名词借为量词。
  2.2转喻机制的作用
  器官名词作临时名量词与上述的人对数量观念的认知有关,更主要的是转喻机制在起作用。传统的观点认为转喻就是一种修辞格,就是借代,《英语修辞格》中对隐喻是如此定义的:“与用一种事物的名称替代另一种事物名称有关的修辞格,用于替代的事物的名称可以是被替代事物的属性或与被替代的事物密切相关”。认知语言学的转喻有别于传统的“转喻是一种修辞格”的观点,而是认为转喻是我们日常思维的一种方式。它以经验为基础,遵循一般和系统的原则,并被用于组织我们的思维和行为,属于一种认知方式和现象。物体、事情、概念的属性是多方面的,其中最突出的、最容易记忆和理解的属性,即突显属性,是人们最先、最多注意的。转喻就是基于人们的这种基本经验,在相接近或相关联的不同认知域中,一个突显事物替代另一事物,并倾向于用具体的有关联的事物代替抽象的事物的认知现象。概括地讲,转喻是以经验为基础的一种指代式的认知现象。语言是认知的反映和产物,所以。人脑中概念之间转喻发生的理据,是可以用来对语言中的转喻现象进行解释的。
  器官名词到临时量词的转化其实质是名词指称的事物所呈现的“空间形体”指代名量词所表示的数量。在指代的实现过程中,发生了转喻。有关其中的转喻,我们可以用如下的认知模型进行分析(沈家煊1999)
  1)在某个语境中,为了某种目的,需要指明一个目标概念B。
  2)概念A指代B,A和B须在同一个认知框架内。
  3)在一认知之框架内,A和B密切相关,由于A的激活,B(一般只有B)会被附带激活。
  4)A附带激活,A在认知中的显著度必定高于B。
  5)转喻的认知模型是A和B在某一认知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