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倒装句:修辞学和语法学的分歧

作者:李胜梅

上与我们现在一般所说的倒装相距甚远。笔者分析,其所举8例,从内容看,有的是“颠倒逻辑上的顺序”而不是颠倒两个语言单位的前后次序,如:“久拼野鹤如双鬓”(杜甫《书堂既夜月下赋绝句》)。陈望道认为,“顺言为:双鬓如野鹤。”再从言语形式上看。并不是两个语言单位之间顺序的颠倒,而是三个或三个以上,或颠倒了次序的两个语言单位之间还间隔着其他语言成分。
  与陈望道不同,后来的修辞学著作谈倒装时,大多数是从句法结构的角度谈的。
  修辞学的“倒装”,可能包括了两个单位颠倒次序的各种情况。至于语法关系、逻辑关系、语义关系或者其他什么关系是否发生了变化,都不影响修辞学的考察。修辞学即使从句法结构谈倒装,也是既包括单句内句子成分的倒装,也包括复句内分句的倒装,而且既包括口语中的,也包括书面语中的。这样的范围就比语法学所说的倒装要广,比语法学所说的“易位”更广。
  比如复句内的分句倒装,修辞学提到的主要有因果、转折(让步)、条件、假设这么几种关系的复旬。不过都是粗略介绍或顺带说及,笔者未见深入的专题研究论文。张弓(1963)把下面两例看作“复旬的分句倒装”:
  (11)……船夫是个真正的骑士,/虽然他手
  中并无缰绳。(闻捷《彩色的贝壳》)(引者注:例中
  斜杠表示诗歌行与行的界艰,下同)
  (12)今天要避猎到另一个牧场去,/因为这
  里已经没有狼崽。(闻捷《猎人))
  上面两例,虽然无论是常规语序还是倒装语序,分句的偏正角色及两者的复句关系都没有改变,但是语法学狭义的倒装并不包括这样的偏句后置,一般的语法研究也并不怎么探讨这个问题。再如:
  (1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轼《水调歌头》)
  谭永祥(1992)认为这是句序倒装。按一般句序应是:“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其所以提到句首,是因为,“明月几时有”是诗人强调的重心,同时也是格律的需要。
  这样的倒装,一般修辞学论著不怎么谈,语法学论著更不谈。
  3、修辞学内部,由于各自的定义和范围差异比较大,在倒装问题上也不大容易顺利对话,不利于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探讨,不利于专题研究的深入。
  
  二、感兴趣的现象各不相同
  
  句子成分倒装是目前我们所读到的文献中论述最多的倒装,是修辞学和语法学都关注的,因而可以说是最核心的、典型的倒装。但各自感兴趣的语言现象各有侧重。下面分类说明。
  
  (一)状语和中心语倒装的一些问题
  (14)广大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政治觉悟,都将在争论中迅速地成长着.成熟着,用一种不平常的速度。(《不平常的春天》)
  张弓(1963)认为,例中“修饰语(状语)‘用一种不平常的速度’倒置在中心词‘成长着’‘成熟着’之后,突出‘速度’。”
  (15)你们已经替中国人民铺好了道路,用你的血。(吴晗《哭一多》)
  张弓(1963)认为:例中“修饰语(状语)‘用你的血’,倒置在中心词‘铺好’的后面,突出赞叹闻一多为了争取民主和平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伟大精神。”
  前文例(7)、(8),虽然语法学曾有过不同看法,但不管怎么说,“悄悄地,慢慢地”出现在谓语“走(过来)”之后,用的并不是常规的语序,次序颠倒之后仍然是状语性质,句子成分的角色并没有改变,在不增减任何词语的情况下可以还原为常规语序,实在无法否定它的句法成分倒装的性质。
  像例(14)、(15)及前文的(7)、(8)、(10)这样的后置状语,都可以还原为常规语序,还原时不需要增减词语。还原后语法关系不变,语义关系不变。但此类状语后置现象,陆俭明(1980)在谈“状语和中心语之间的易位现象”时并没有提到,他认为,“在介词结构中,常见的也只有下列少数几个介词所组成的介词结构作状语时跟中心语发生易位现象。”如:对、给、替、跟、在、把、从、叫。
  上述状语后置句。语法学并不研究,由于其特殊的语用价值,修辞学却很感兴趣。
  
  (二)定语和中心语倒装的一些问题
  这一点语法学界曾有多篇论文讨论过。陆俭明(1980)认为。“定语和中心语之间不发生易位现象”。另一种观点认为确有定语后置现象存在。邵敬敏(1987)“把承认有定语后置的各家有关论述综合起来”,作了比较全面的归纳和分析,认为“各家的具体认识距离也很大”。他对各家所举例句作了深入分析,排除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所谓定语后置现象,然后指出:“真正的后置定语很少,只能由‘的,’构成的一部分具有‘排谓性’语法特点的典型体词性结构充当。它主要有四种形式:1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的,;2 ‘最’类副词+形容词+的3;3 x的3和Y的3;4 x的3,Y的3,z的3。定语后置是言语交际过程中一种特殊的句子成分转位现象,属于语用平面。主要出现在书面语言中,口语中较为少见。”
  邵敬敏(1987)认为下列句子中加点的“x的”只能解释为后置定语:
  (16)在树丛中飞舞的萤火虫闪着光,柔和的,青绿的,把夜晚点缀得更加可爱。
  (17)但偶然看到地面,却盘旋着一匹小小的动物,瘦弱的、半死的、满身尘土的……
  (18)我们曾经和党内机会主义倾向作斗争,左的和右的。
  (19)他们是为了我们孩子们和所有的被子们,睡着的和醒着的。
  汪国胜(2002)讨论饰语时顺带说及下面第(20)例,认为例中“很熟的,见过面的,或者甚至没见过面的”可以挪到“朋友”的前面,是定语倒装。
  (20)此时,有一些朋友,很熟的,见过面的,或者甚至没见过面的,知道我在翻译《罗摩衍那》,都给我写了一些信来,对我加以鼓励。(《季羡林》)
  语法学讨论了有没有定语后置和某些例句是不是定语后置,但对真正的定语后置现象却并没有像对易位那样进行专门而深入的研究。
  
  (三)主语和谓语倒装的一些问题
  (21)终于过去了,中国最后一个黑暗王朝的统治。(何其芳《我们最伟大的节日》)(张弓例)
  (22)多么雄壮有力啊,中国人民跃进的步伐!(骆小所例)
  骆小所(1994)认为例(22)这样的句子“可以更好地抒发感情”,“作者对事物的某种属性具有特殊的感觉,感受深刻,因而脱口而出,首先加以咏叹,然后说出主语。这样使读者产生共鸣,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但是这样的“感叹句主语倒装”也是语法学不大关注的。
  
  (四)宾语前置的问题
  陆俭明(1980)描写了述语和宾语易位的三种情形,当然都是口语中的,他没有谈书面语中宾语前置于旬首的现象。但修辞学却往往谈的是书面语中的宾语前置,如:
  (23)“雷峰夕照”的真象我也见过,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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