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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修辞学:困境、机遇和路径

作者:魏友俊




  修辞学有过历史上的辉煌,但是要攀登新的高峰,还需开辟新的征途。毋庸讳言,它现在正行进在艰难跋涉的途中。然而当前日益丰富纷繁的社会修辞实践和相关学科对修辞学的召唤,又昭示了修辞学发展的历史机遇。修辞学能否迎来蓬勃发展的新时期?正是在这样一个历史的转折点上,由复旦大学中文系、《修辞学习》编辑部、上海市语文学会联合举办的“首届望道修辞学论坛”于2008年1月5日开幕。
  论坛的中心议题有两个:
  第一是修辞学的研究方法。修辞学发展的瓶颈在于研究方法的匮乏,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这次论坛的中心任务就是希望对这一问题有所探讨并期待取得一定共识,以期引起学界的关注。为此论坛先期组织了一批关于此议题的论文(篇目见本文附录)。虽然说修辞学的研究方法是多元的,但为了使讨论更加集中、更加深入起见,这次组织的论文侧重于语法研究与修辞研究在方法上的连续性。宗旨为不空谈方法,而是重在将一定的方法应用在具体修辞现象的分析上。这批论文已经在论坛之前汇编成册送交各位代表评阅,以便在论坛上进行讨论。
  第二是《修辞学习》杂志的改革以及进一步发展的方向。尽快提高《修辞学习》杂志的学术水平,早日进人第一流语言学杂志的行列,这是学界同仁共同的心声和愿望。杂志已经在去年顺利进行了编委会的调整,为杂志的进一步改革奠定了基础。孕育多年的改刊(包括更该刊名)工作也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一工作究竟应该如何进行,成了本次论坛的第二个中心议题。然而杂志的命运与修辞学科的命运是一致的,讨论杂志的改革方向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在探讨修辞学的发展途径。
  论坛共举办两天。1月5日上午举行了简短的开幕式,由复旦大学“汉语言文字学”学科负责人游汝杰教授主持,复旦大学中文系和文科科研处的领导出席并致辞。上海语文学会副会长胡范铸教授、中国修辞学会会长王德春教授、《修辞学习》原主编陈光磊教授和李熙宗教授分别代表语文学会、中国修辞学会和《修辞学习》杂志发言。
  开幕式之后论坛分三个单元进行。第一单元是大会报告,北京大学陆俭明、社科院语言所沈家煊、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屈承熹、暨南大学邵敬敏、复旦大学戴耀晶诸位教授的精彩报告引起了与会者浓厚的兴趣和热烈的反响。
  陆俭明在报告中指出修辞研究关乎提高国民语文素养的大问题,而修辞研究比起语音研究、词汇研究、语法研究来,应该说难度要大得多。今后汉语修辞学的研究必须向两个方向发展:从实际应用出发,应该加强选词用句的研究;而对于修辞格则应往深里挖,探寻各种修辞格的形成机制以及跟其他语言现象之间的内在联系。
  屈承熹通过评议这次论坛所提交的论文,认为语法规则可视为语言研究的骨骼,而修辞研究则是把骨骼变成血肉之躯,两者结合定能互为补充、相得益彰。两者的结合可使我们对修辞现象的认识更加全面、准确,对修辞动因和修辞结构的解释更加严谨、扎实,对修辞效果的分析更加客观、可靠;同时,也将拓宽语法研究的思路和方法——最终取得双赢的结果。
  沈家煊认为现在都在谈修辞研究向语法研究靠拢,但实际上语法研究也在向修辞研究靠拢,他本人就是这样做的,因为汉语离开了语用或者修辞就很难讲语法,或者没有多少语法可讲。他指出修辞研究有两个取向,一个注重修辞语言与一般语言的共同点,一个注重不同点,也就是修辞语言的特殊性。这两个取向都应该得到鼓励。除此还有与公共事务有关的修辞学,这方面我们还很薄弱。他以一个具体篇章中人物出场时作者交替使用两种句式的修辞现象为例,用客观时间距离、心理达及距离、话题接续的距离进行了深刻的分析,说明修辞研究要注意适度、恰当的问题,避免盲目的“辞格崇拜”,要研究效果背后的机制。
  邵敬敏的报告认为修辞学必须正视严酷的现实,这就是理论和方法明显老化,而在学科地位上则出现了被动和主动的边缘化,也没有处理好与其他分支学科如语用学、语法学的关系。修辞学要走出困境,就必须用全新的思维来重新认识修辞,处理好与传统的关系,努力与国际接轨同时坚持中国特色,特别关注常规修辞和新颖的语言变异现象。
  戴耀晶认为关键词反映出一个学科的面貌和研究特色,修辞学也是如此。从这一原则出发他对这次论坛15篇论文的47个关键词进行了分析,结论是视野开阔、课题广泛。但是关键词的交叉太少,反映了共同关心的话题太少,没有形成热点。不同的历史时代有不同的关键词,形成当时的前沿课题。他认为如果从修辞学的语言学取向出发的话,当前最重要的关键词应该是“修辞结构”。
  第二单元是圆桌评议论坛论文以及讨论修辞学的方法问题。在屈承熹、陈光磊、陆丙甫、金立鑫、胡范铸诸位先生评议了论坛的论文之后,论文作者们做了积极的回应,并且在回应中特别突出了自己所运用的方法,然后代表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这次论坛的论文比较多地探讨了修辞研究与语法研究的关系。刘大为论证了修辞结构的概念,并通过自己的两篇文章介绍了它如何在篇章语法或句子语法的基础上形成,又进一步提出了修辞研究与语法研究是一个连续统两端的理论设想。张谊生介绍了他是如何把“非常+X”作为一种修辞结构来研究的,方法就是通过寻找将离心结构和向心结构统一起来产生陌生化效果的修辞动因,这一研究不仅为修辞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同时也为语法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王珏从构式出发研究辞格形成的内在机制的方法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他认为构式等级的降低,以及句法等级、语义等级的降低与辞格的生成之间有着内在的关系,并试图通过零度构式、偏离度等概念来阐释辞格构式的生成。左思民认为可以从一般的句法结构出发考察它的各种修辞功能,并以“的”字结构为例进行了语体功能的考察,并且认为,反过来正是因为修辞的需要才培育出了句法结构的这些特殊的价值,语法与修辞研究有着互补的关系。李军认为修辞结构的提出使得修辞学的研究具体化,但是修辞结构应该在不同的层次上概括,不仅有语言本体层次上的,还应该有话语活动层面上的,他以道歉行为为例进行了论证。同时认为可以通过他的修辞管控的原则来研究这种修辞结构。马清华认为修辞因素的加入会导致句子合格度的降低,这时就需要一些补偿的修辞手段来进行调整。胡范铸则对修辞结构的概念提出了质疑,他认为修辞学的根本任务是回答社会生活提出的各种问题,而“作为语法结构的具体化”的修辞结构未必都解决得了,例如宪法语言中的许多问’题,言语证据的问题,以及中美飞机相撞事件的处理都能用修辞结构来解决吗?它无法容纳那么多的参数。修辞学面对的可能更多的是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上的问题,目标不同方法也就不同。
  此外,李秀明还代表王建华与他自己从言语行为的角度,黄敏则从修辞批评、元语用学的角度分别谈了研究修辞的方法。
  具体方法的探讨也会引起方法论观念上的碰撞。金立鑫关于修辞学的方法应该具有科学性、可操作性、可复制性、可推导性、可计量性的主张一方面得到了许多代表的赞同,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代表提出疑问。陈光磊认为修辞是难以规则化和复制的,语法是结构的规律,修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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