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火焰山悟空遇艳事 山中群猴诉苦情(1)



  孙悟空出了雷音寺山门,穿上“如意金靴”,腾上天空。但只见:
  在东方万丈银蓝,阳光普照,如宝石之明亮,似水洗之清洁。在西方乌云滚滚,瞬息变化,如苍狗之搏斗,似墨松之翻腾,更加闪电雷鸣,大地被狂雨猛浇。在北方蔚蓝屏幕上,高空有几缕飞丝,有几条瓦云,纹丝不动,如仙女之飘带。看下方,群山如海浪展波,大地如碧玉镶嵌……好一派天地风光!
  孙悟空把“如意金靴”的按扭调整到每小时五百公里的速度,向东飞翔。一面飞翔,一面向下观看。过了一个时辰,见群山层峦叠嶂中,有一片大谷地,两支队伍摆开了阵势,各有万余人。一队穿着便衣,一队军装整齐。那穿便衣者拿着刀枪、弓箭,是信仰地皇教的教徒。那穿军装的,拿着机关枪,是信仰天王教的教徒。此时,双方对阵正在进行战前动员。喧喧嚷嚷,震天动地。
  地皇教徒的一个首领,向他的教徒们作动员讲话。说:“我们的地皇,是无所不在的,全知全能的,战无不胜的!教友们!地皇一定保佑我们战胜天王教魔鬼!冲啊!”
  教徒们随即喊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消灭魔鬼!消灭魔鬼!”
  此时,天王教的教徒首领,也在向他们的教徒作动员讲话:“教友们!我们的天王是无所不在的,全知全能的,战无不胜的。他一定会保佑我们战胜地皇教恶魔的!”可是,他们的队伍驾着机关枪,俯在山头上,一动不动。机关枪子弹正等着地皇教徒们冲锋,好来一阵扇形扫射。这事孙悟空见得多了,肯定是持机关枪的天王教战胜持长矛弓箭的地皇教。他管不了许多,便继续向前飞行。
  孙悟空搭眼一看,在附近的一片云端上,坐有两个人下五子棋。走近了,孙悟空认识他们:一个是地皇教主,一个是天皇教主。有一次天宫召开宗教会议,孙悟空作为斗战胜佛,跟随如来佛担当保卫任务。开会期间,天皇教主和地皇教主,正为了各自教派的利益,在会议上争论不休,故而认识他们。当时玉帝就说:“既然你们都声称自己是无所不在的,全知全能的,战无不胜的。那么你们两位在朕面前打斗一番如何?”
  当时如来想:如果让他们两个打斗,就会产生一对矛盾:他们都说自己是“无所不在的,全知全能的,战无不胜”的。那么如果打斗起来,必有一方胜利。结果对方便不是“全知全能、战无不胜”了。即使打个平手,也不能说自己是“战无不胜”了,二人岂不是都要大失面子!便出面做了“和事老”,劝他们不要对打,还是让信徒们自己决定胜负为好。调和结果,是天王教主和地皇教主,居然成了好朋友。
  孙悟空走近,在他们身后观了一会儿棋局,趁他们不注意,抓住两人的脑袋,用力一碰,两人头上立即起了个大疙瘩。他们抬头一看,见是孙悟空,不敢生气。一齐笑着说:“大圣,久违了,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啦?”
  孙悟空说:“现在本佛还俗了,东土去也!”
  “经过百般苦难,好容易修炼成了正果,为什么又还俗,可惜,可惜!”
  孙悟空不想和他们说明自己还俗的理由,笑着说:“两位老兄,现在你们的教徒正在血战,他们都说你们是‘全知全能,战无不胜’。我看不要让他们打了,趁此好机会你们在这里比比武,打场擂台赛如何?俺老孙当裁判。”
  天王教主和地皇教主笑着说:“经过如来调解,我们两个有‘君子协定’,不再比武了。我们还是下棋要紧……来来来,该你走了……”
  孙悟空也不再和他们理论,踏着“如意金靴”继续向北飞行,赶路要紧。
  孙悟空一面飞行,一面想,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他现在想看看当年取经走过的道路,据说后来这条路线成了“丝绸之路”,现在那里是什么样呢?往下一看,见山脉层层叠叠的群山中,有一道红颜色的峻岭。他认得,这不是火焰山吗?当年取经路过此处,曾经和铁扇公主有一场恶战。不知道这个小妞儿,现在怎么样了?也可能子孙满堂了吧?可是,现在山峦已经不冒火了。宝象国,乌鸡国,西梁女国,朱紫国,比丘国,车迟国,早已不见踪影。他打开新近出版的地图一看,现在这里是在东土中国版图新疆的上空。他用手遮着阳光远望,见有一个闪光的大鸟在轰鸣中前行。他调节了速度,追了上去,原来是一架大型客机。孙悟空暗想,都说现在世间科学技术发达,可是还没有赶上当年俺老孙的筋斗云。他在飞机上站着前行一阵,觉得很惬意。又过了一刻,脱离飞机,自己飞翔。又往下一看,刹那间狂风大作。但只见:
  千层黄沙,万里寂寞。天上无飞鸟,地下无绿草。黄沙滚滚,如无际海浪;万里寂寞,似死亡世界。不多时,又见从北方卷起一股狂风,乾坤炮起,黄雾弥漫。如江海奔腾,似虎狼嚎啕。炮起处,黄浪翻腾;沙漫中,火焰燃烧。万里沙暴不见人,千层黄浪嚎雷鸣,山摇地动,尘烟弥漫,九洲心惊。它吞噬大地,它挠混天空,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里哪有当年丝绸之路上的繁华呢?
  孙悟空又升空向西南看,见昆仑山挡着南方云雨的来路,一时想:何时有暇,咱老孙用金箍棒,把昆仑山砸它几个大窟窿,让那里的云雾飞过来,下几场瓢泼大雨,以润泽这沙漠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