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文言文教学的有效性思考

作者:彭玉华




  文言文的教学效率低下是不争的事实,大致可用“苦慢差费”四个字来形容,即:教得累、学得苦、进程慢、效果差。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颇为复杂,有文言文本体的问题,因为文言文毕竟已是“死语言”,缺少了语言学习的现实语境;但更多的还是文言文课程教学层面的问题。
  
  首先是“教什么”的问题。
  
  较长时期以来,文言文教学关注的是“言”的层面,即把古汉语语言学、语用学知识作为教学的主要目标。在这种目标的指引下,课堂教学的主要内容自然就是通假字、实词意义、虚词用法、一词多义、古今异义、特殊句式等古汉语知识。这种状况七年前钱梦龙先生就一针见血的指出过:“目前文言文教学最大的弊病是什么?一言以蔽之曰:有‘言’而无‘文’。”重“言”轻“文”的文言文教学忽视了文言文是一篇文质兼美、蕴含着作者思想和情思的文章,而只把它看成了由古文字堆积而成的语言材料,更无从发现渗透在文章中的博大精深的古代文化了。这种做法造成的弊端显而易见,一时间成为批评者的众矢之的便是明证。
  如果说文言文教学重“言”轻“文”与语文教学工具性盛行关联紧密,那么在今天人文性空前高涨的时候,文言文教学又滑向了另外一面:重“文”轻“言”。即课程目标定位到文化层面,通过学习文言文来传承深邃厚实的古代文化。在这种目标的指引下,文言文教学的重点也转移到了文章层面,重视文章篇章技巧的解读和文化内涵的体悟。应该说这种目标定位和内容选择是适当的,但问题是又忽视了文言文的本体特点,即文言文毕竟是用古汉语写成的文章,要解读、体悟文章必须突破古汉语语言本身的隔膜。如果忽视古汉语基础知识的积累,那文章的解读只会是空中楼阁,临空蹈虚,这种做法的危害甚至比前者更可怕。听听文言文公开课,看看刊物上的课堂实录,就会明白这种担心绝非杞人忧天。
  那么,文言文到底该教什么呢?一言蔽之:“文”“言”并重。即追求古汉语语言知识、文章、文化的和谐,追求实和虚之间的理性契合。具体说来,“文”“言”并重要关注三个层面:文言(语言)、文章、文化,分别指向语言学、文章学、文化学三个层面。在文言文教学中既要重视学生掌握一些基本的古汉语字词句的知识,这是教学的基础;又要注重文本的整体把握,赏析文章的篇章结构和写作技法,这是教学的关键;更要强调古文化的传承和熏陶,这是教学的旨归。以文章为中心,结合文章语境积累文言,进而体悟文化,使文言、文章、文化融为一体,和谐共生。
  但有人又要说了,“一篇文章要讲清字、词、句等语言基础知识,又要传授文学文化常识,还要教给学生一定的阅读技巧、写作方法等等,显得零碎不堪,且无系统,细节和整体间的关系很难把握,常常会出现芝麻西瓜无法兼得的情况”。因此需要说明的是,并非在每篇课文、每一堂课都要落实文言和关注文章、文化,“言”“文”并重的理念应着眼于整个的文言文教学,否则有限的课堂是难以承载如此繁重的教学任务的。教师应根据学生的具体状况和年级、单元、课文整体把握,分层推进,灵活安排。譬如高中三年的教学可分成三个学段进行,高一年级着重培养、提高释义能力,将重点放在文言文的词语、句子的准确理解上。高二年级重点放在文章的体悟和鉴赏上,高三年级则重在强化应试能力的培养。要有单元教学观念,一个单元四篇课文,精读篇目可言文兼顾,略读篇目要么因言悟文,要么由文带言,灵活处理。还可利用选修课和课本形成互补。敝校开设的先秦散文选读课更多的是由言语之径入文学之殿堂,而唐宋八大家的散文选读课更关注的则是文章技法鉴赏和文化熏陶层面的教学。
  
  其次是“怎么教”的问题。
  
  目标的错位和内容的偏颇,自然会造成教学方法的失当。重“言”轻“文”的日子,更多的是以教师苦口婆心的串讲为主,或者说主要是继承了古人的教学法,一味串讲给文言文教学带来的缺失可以罗列许多,最基本的是忽视了学生的主体地位,扼杀了学生的学习兴趣,同时以消耗教师的生命为代价,教与学双方都受到了极大伤害,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而重“文”轻“言”的时候,教师谈讲色变,表演说唱拓展等方法在文言文课堂泛滥,这些现代教学方法确乎增加了文言文课堂的活力,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活而无效,动而虚浮,原因是忘记了我们学习的是文言文。
  如此,文言文又该怎样教呢?其实,任何方法本身并无高下之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就文言文教学方法而言,也只有两个方面:一是用古人的方法来学习文言文,二是用现代的方法来学习古代的文言文。但无论是古人的方法还是现代的方法,在使用时最起码要考虑两个实际:学生的学习实际(在缺失语境的情况下学习语言)和文言文本体实际(文言文的文字障碍),忽视这两个实际的继承和创新在我看来都有些危险。
  具体说来,首先是有效继承古人的学习方法。一是诵读,在诵读中积累语识、培养语感、获得熏陶,这一点已是共识,但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组织有效的诵读还是值得探究的。二是积累,没有一定量的字词积累,没有一定量的基础知识的储备,学生学习能力的培养与形成只能是一句空话。但重视知识积累不等于孤立的字词训练,更不是古汉语知识的系统学习,在整体阅读中积累才是文言文学习的基本规律。如果脱离具体文本的孤立的字词训练真的很有效果,岂不是只要阅读有关资料或工具书,记住常用实词的几个义项、常用虚词的几个用法就可以具备文言文阅读能力了吗?事实并非如此,死的知识只有在阅读实践中才能焕发出活力。三是串讲,许多教师谈讲色变,其实串讲本身没错,关键是要讲得适时,讲得合适,讲得有效。略举一例:北大吴小如教授在《古典诗词札丛》的“序”中举了《木兰诗》的例子来说明以上道理: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这几句诗多为人所忽略。木兰从头一天夜里已见军帖,“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其心事重重,不言而喻。她所以停梭止织,正是她有所虑、有所忧的表现,怎么能“无所思”、“无所忆”呢?这“思”和“忆”的训诂问题便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就细检《诗经》的十五国风……国风中十分之六七的“思”字都是就男女相思爱慕而言,就是现代汉语中所谓“害相思病”的“思”的含义。而汉乐府和《古诗十九首》之言“所思”、“长相思”、“思君令人老”云云,都是指男女或夫妇之思。至于《饮马长城窟行》之“下言长相忆”、《西洲曲》之“忆梅下西洲”,则“所忆”亦指男女情爱之事。广义的“思”和“忆”无所不包,而狭义的“思”和“忆”则专指男女间的互相思忆。然则《木兰诗》中的语句应该怎样理解就一清二楚了。……这样讲,既解决了“无所思”两句仿佛辞费的疑窦,也从一问一答中体现出木兰这一少女形象的高尚纯洁,不同于一般只想着找婆家生孩子的女性。串讲将言与文完美结合,即获得了言语知识,又生成了言语内容,获得了对人物形象的体悟。当然绝不能一味串讲,应将串讲和问题、探究、诵读、质疑等方法结合起来。
  继承之外,更要合理使用现代教学方法。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性,倡导学生自主合作探究学习。充分激发学生的学习主动性,增添课堂教学的活力,为文言文教学注入时代的活水。就自主学习而言,要注重落实学生的课前预习,结合注释和已有的基础,尽可能看懂文章,并在预习中找出难点和疑点,然后通过合作交流解决。这样不仅能培养学生的独立阅读能力,而且能节约课堂时间,提高效率。结合有价值的问题引导学生进行探究,笔者在教《勾践灭吴》时,还原课文删去的部分,要求学生探究是删去好还是不删好,学生在查资料探究的过程中发现勾践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完全没有必要为尊者讳而隐去课文的删节部分,还历史人物以真实的面目,效果不错。但不管哪种学习方式都不能背离文言文学习的基本规律,那种脱离文本言语的表演只是流于形式,而无实际效果。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要力求兼顾“文”与“言”的交融,教师和学生的互动,充分考虑学生的学习实际和遵循文言文的文体特点。叶圣陶早就说过:“国文教学并不是一件深奥难知的事情,只要不存成见,不忘实际,从学生为什么要学国文这一层仔细想想就是不看课程标准,也自然会想出种种的实施方法来的。”
  
  参考文献:
  [1]黄厚江:《文言文该怎样教》,《语文学习》,2006,1.
  [2]童志斌:《尊重知识 效用至上》.《教学月刊》,2005,7.
  [3]邓彤等:《文言文教学:两极间的均衡》,《中学语文教学》,20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