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老教师与老中医之比较

作者：陈　斌

　在我年岁还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抚摸着胡子讲他的职业观：农民是不希望后人种地的，因为他们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身处底层、衣食艰难。他说，只有当医生和当教师好，他们受人尊敬，不用日出而作，哪朝哪代都需要他们。
　　因此，在我记事时，父亲就是一位医生了，推拿针炙开处方在当地小有名气，虽在世年岁不高却为善积德不少。后来，我们姊妹长大成人后能参加工作的都选择了做教师。我先从民办教师做起，后上了师范，又受了高等教育，无怨无悔地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了。
　　进入“知天命”之年后，常常忆旧，也好思考一些现实问题。由爷爷的择业观，联系到当今人们对“老教师不如老中医”的感慨，不禁对教师(仅指中小学教师)和医生(仅指中医)的职业特征的异同有了一些认识。
　　教师与医生确是有很多相同之处。“杏”既可喻医生，也可喻教师，因而有“杏坛”、“杏林”之说。过去农村把他们都称之为“先生”。爷爷的说法是朴实的，是感性的，但不完整。我以为：他们都是从事的脑力劳动，具有一定的科学文化价值。都和人类生活密不可分，对促进社会生活发展进步有贡献，或强健人的身体，或塑造人的灵魂。救死扶伤者，施行人道，延续生命。教书育人者，传承文化，丰富头脑。都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都需要有扎实的基本技能、实践经验和创新精神，才能保持职业生命的魅力。都渊源极深，都有自己效法的祖师爷，都特别强调职业道德和行为规范，因而都是受人羡慕的职业。从业者的收入一般有保障，无衣食之忧。
　　教师与医生的职业也有很多的不同。一是作用的对象不同。教师面临的是未成年人，自身年龄越大，与教育对象的心理差距就越大，沟通的难度就越大。医生面临的是病人，男女老少都是救治对象，一般不存在沟通的难度。同时，教师针对的是班级群体，医生针对的是个体，觖决个别问题比解决群体问题时针对性要强的多。二是基本技能有所不同。教师职业的基本技能动态性很强，随着科技的发展而不断提高，过去的三笔字一口话，现已转变为信息技术和普通话要求，老教师往往难以适应，甚至远远不如学生。而医生的“望问闻切”永不过时，年岁越大，阅历越丰，手法越精。三是工作的主要凭借不同。中医源于黄老，虽博大清深，但历数千年变化不大，熟读几本经可受用一生。临床时主要凭经验，可以说中医是经验式的学问，经验随年龄日增，经验越多，判断越准，甚至可以出神入化如扁鹊也。而教书仅凭经验是不够的，科学的的理论指导相当重要，创新的作用相当突出。在新知识、新理论、新方法层出不穷，传统的教学方法不断遇到挑战，专业化的要求不断提升的今天，不改革创新就不可能有建树。不少中老年教师在挑战面前常显得力不从心，职业倦怠随之而生。四是工作的性质有所不同。教师的工作效果依赖于师生双方，教学效果是师生共同的劳动的成果。教学中对象的心理状态尤为重要，而针对的又是具有千差万别的极其复杂的个性心理，要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必须因材施教，施教于时。而医生诊断则侧重于病理，医治相同的病人药理应当是大同小异。五是产生的效应也不同。教师是将健全的人变成聪明的人，但不聪明的人仍然可以生活在世界上；医生救治的是伤病者，有病不治者实属少见，读书或多或少或早或迟弹性很大，有病投医却刻不容缓。育人的效果是周期性的，治病的效果却可以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六是在角色上也有区别。医生被人求，病急者甚至会乱“投医”，中医在中国的市场仍是前景看好，教师现在有求于人，肩负的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历史使命。从市场学的角度来说，医生拥有市场，还可以选择市场，教师对市场别无选择。
　　这些原因结合在一起，产生的最显著的区别就是，中医特别喜欢以“老”相冠，“老”代表的是水平，能力和疗效，是美誉度，令人闻“老”肃然起敬。老教师则不可同日而语了，中小学教师最受宠的是中青年骨干。不少中医退休后或被返聘或自己挂牌营业，市门庭若市、财源滚滚；中小学教师五十岁以后基本上就会如沦落歌女“门前冷落车马稀”，这不能说不是教师的悲哀。
　　讨论这些，不是说中医职业简单，也不是劝他人不做教师。当个好中医照样不易，老年仍有作为的教师也大有人在。要说的是这样几点：一是做教师的要趁年轻时有所作为。中小学教师基本上是晚年轻饭，只有20多年的黄金时期，之后你再有春蚕精神，也可能力所不济，徒留感慨。其二是说教师要学会经营自己。教师必须认真规划自己的人生，学会终生学习。要养成读书、思考、研究的习惯，观念要不断更新，知识要不断拓展，技艺要不断增强，才能延长事业生命。三是要加强身心修养，努力保持年轻的心态，怀有纯真的童心童趣、敬业乐群。步入中年后就要防止未老先衰和老气横秋，要与时代同进步，与学生共成长。如果做好了这几点，老教师就或许能和老中医，和大学的老教授一样，越老越吃香，越老越值钱。写这些文字，亦为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