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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杨泠的视线落在美玲身上,他留意到她在听到自己的话时,面色变得更苍白,还带着一丝慌乱。

  "泠,怎么了?是不是凯的病情恶化了?你快说啊!"英美摇晃着他的手臂,急得大喊。

  "因为受到严重的刺激,肿瘤细胞迅速扩散,已经蔓延到脑干,脑干是人体生命中枢所在地,所以不能彻底切除肿瘤,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切除的,会带来更大的脑损伤,要么残疾,要么生命不保。"杨泠严肃道,凝视着美玲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然而,依凯现在的情况,必须彻底切除肿瘤,否则性命不保……"

  听到他的话,站在一旁的嘉冰倏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凯乐。"英美急得不知所措。

  "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他!"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恳求道,悲伤一下子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会尽力的。"杨泠郑重道,沉浸在悲伤中的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到他脸上的异样神色。

  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仍在进行中,手术室外那盏显示灯明亮得有点刺眼。

  室外一片忧伤,每个人面上都是死寂般的表情。

  嘉冰面无表情地静坐在一角,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手术室那扇紧锁的门。

  映在眼前的,是他在自己面前如枯叶般无声滑落的画面……

  脑海里仿佛仍清晰传来他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喜欢你……但却不能喜欢你……" 他的语气,为什么是这样的无奈?让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她不明白,她听不明白他的话,她只感觉到心在痛,很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你还好吧?"凌忧在嘉冰身旁坐下,有点担心地问。她的脸色惨白得有点吓人,嘴唇有点发紫,"小冰,先回家吧?爸爸很担心你。"把外套轻轻地套在她身上,低声说。天黑了,仍不见她回家,她一向很准时回家的,父亲因此担心得坐立不安,要不是蓝家的佣人打电话来告诉他,她在医院。他和父亲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她仍是没有说话,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呆望着手术室,纤细的手里握着一个口琴,握得很紧,很紧,仿佛把所有的力量都握在那里一样。

  凌忧心里有点痛,无奈地摇摇头,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继而,默默地陪伴着她。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本来坐在两旁的人全部嗖的一声站起来,看着手术门打开。

  主治医师戴着白口罩推门而出,大家都拥向前……

  "泠,凯怎么样了?"英美扶着脸色惨白的母亲,急切地问。

  杨泠拔下口罩,神情凝重地看着在场的人,沉声道: "对不起,手术失败了。"

  所有人,包括凌忧一下子都呆住了,所有目光也全部集中到杨泠身上,他的话犹如炸弹般,把他们的心,炸得粉碎。

  嘉冰更是一惊,手中的口琴滑落,落在地上时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她闭眼用力摇头,再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手,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骗我们……"英美疯了似的捉着杨泠的手大喊,眼泪一颗颗地从眼中落下。

  "英美冷静点,你冷静点。"杨泠把她拥进怀里,不忍心地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美玲不愿相信地摇着头,踉跄地倒退几步,身子晃了晃便虚软地晕倒过去。

  "妈妈,妈妈……"

  "夫人……"

  "快叫医生!"

  哭声,呼喊声混合在一起,走廊上顿时乱成一片。

  过了好久,好久,杨泠走出病房时,看到凌嘉冰仍是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旁边站了一个少年。

  看到杨泠,嘉冰便轻声问:"我能看看他吗?"声音颤抖得厉害,语气里是无限的凄凉。

  "抱歉,不可以。"杨泠垂下头,有点于心不忍道。

  "为什么?"凌忧不解地问。

  "对不起,这是蓝夫人的意思。"

  嘉冰身子一颤,不再说话,握着口琴的手紧了紧,低着头,默默地往外走。

  凌忧感到有点奇怪,本来想继续追问,但看到嘉冰失神地走了,怕她会出事,只得担心地紧跟在她身后。

  望着凌嘉冰的背影从眼中消失后,杨泠才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头沉思。看到惊慌失措的英美,深受打击的蓝阿姨,还有力持镇定,但眼里却盛满悲伤的凌嘉冰,还有所有关心凯的人……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不应该这样说的,他不应该骗他们的。但是,他不能不这样做。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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