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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他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向上抬起，喉咙里发出咕咕的笑声。如果面前是一面镜子，他可以想象出，此时此刻他脸部的表情该有多扭曲、多讽刺。

　　身后，古先生的人追了上来。

　　第一次，他有了人生二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强烈恨意。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涌向了他的双眸。他怒视着面前拿着电棒的警卫，曾经他们会在他散步的时候向他投以微笑，而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要毁灭他的决心。

　　“要你死的人，你要让他先死。”

　　他将所有的恨意化做了力量，并且付诸行动。

　　手中的几支麻醉针以最快的速度插在了他们的颈间。手术刀沾满了人血，如今它的存在，已经不是为了帮助病人解除痛苦。

　　死亡的气息如同秋夜里被冷风吹落枝头的苦涩落叶，飘荡在整个空间里。

　　“074，放下你手中的刀！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一根寒毛。你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古先生笑望着他，那种看着他的贪婪眼神，就像是狼见到了猎物一般，除了金钱，什么都看不到。

　　他回首看向那道玻璃墙，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只有穿过这一道玻璃墙，他才能够真正看到那一片干净清澈的蓝天吧，那才算是自由。但是冲出去之后，究竟是死是生，他不知道。但如果不冲出去，留下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抡起一旁的灭火器，向玻璃墙狠狠地砸去。

　　“哧啦——”玻璃在瞬间大面积地裂开。

　　古先生脸色变了。”074，你跳下去，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很痛！如果你想这样死，倒不如让我帮你，我会让你死得无痛无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古先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只想着让他快点儿死，然后对他开膛剖肚，挖出他的心肝五脏。

　　他最值钱的也只能是他的心肝五脏。

　　他笑了起来，“结果都是死的话，这一次我要自己作出选择。”

　　古先生举起枪，对他说：“我就不信你真能跳下去，有种你就跳！”

　　他回首看着那一个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的脸已经变得十分模糊。突然满脸是血的张教授冲了过来，但很快被人拦住了。张教授只能对着他嘶声呼喊道：“我叫你不要回头的！你给我跳下去！你给我跳——”

　　古先生抡起手中的枪，向张教授的额头猛烈地敲下去，“你给我闭嘴！老家伙！”

　　张教授双眼一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074暗咬着牙，恨恨地看向古先生，然后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教授。

　　再见了，教授！

　　他抓起另一个灭火器，鼓起全身的力量，闭上眼睛，抱着灭火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片已经裂开的玻璃墙。

　　尖锐的玻璃扎进了他的肌肤，那种疼痛给了他最原始的疯狂，他迅速地向下坠去……

　　（3）

　　“呼"的一声。

　　他的手和腿打在了一旁的玻璃茶几上，背后一阵疼痛，似乎是有伤口崩裂了，那种疼到心里的痛，让他闷哼了一声，深深地蹙紧了眉头。

　　他支撑起身体，缓缓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他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密密细汗，然后，又用手拼命地搓着脸，深深地呼吸着。

　　烧，终于退了。

　　他又渡过了一个难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终于成功地逃离了那里。从十几层楼跳下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可是没有想到大楼的周围种了一大片树，他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刚好掉在了树枝上。正因为有了树枝的阻力，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也许就是教授经常说的天意。

　　他再不用做白老鼠，不用每天等待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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