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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知道啊,你最爱去了嘛。人家阿坤叫你姐姐,也叫我姐姐,你说这辈分乱的。”关淑怡无奈地靠着厨房门抱怨。

  关妈妈一边洗碗一边继续说:“那位省城来的大姐可骄傲了,一口一个省城怎么怎么好,她工作多么累了,多么想就在小城买房养老了什么的,我呸……不就是省城的吗,你猜猜我后来怎么做的?我快把她气死了,阿坤说我那话说得可解气了。”

  “怎么说?”

  “我先是羡慕了她一番,夸她不容易。然后我就问她房子多大啊!”

  关淑怡无奈地开始抠门。

  关妈妈得意地一解围裙,潇洒地一挂,双手叉腰说:“她说她累死累活才买了七十平米,我就告诉她了,我们家不大,四套房,哪套都一百多平米!城里怎么了?省城怎么了?不就是大点儿嘛,住的就像鸟笼子……”

  关淑怡无奈地看了下面无表情地躺在沙发上挨个儿换台的老爹,老爹抬起头冲她眨眨眼。

  关妈妈拿起电话开始打,“老邓啊,闲着呢?得了……一起喊几个哒子玩麻将啊。成,马上就去。”

  关淑怡满地找自己的拖鞋——她穿着他爹的拖鞋,他爹光着脚丫子满地溜达。

  她问:“妈,我拖鞋呢?”

  “换苹果吃了呗。”关妈妈咧嘴讥讽。关淑怡吐下舌头,他爹在那里乐。

  “关淑怡,去楼下给你秦奶奶结账。你秦奶奶最近可发财了。他孙子摔断腿,人家赔了五万。五万啊!”

  关妈妈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关淑怡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娘亲,看着她换完衣服,回头冲关爸爸甜甜地一笑,柔声说:“老关,我给你报仇去了。”接着回头冲着女儿大喝:“还不把拖鞋要回来!那个是我亲手给你用毛线编的,外面没卖的!给你弟弟多少钱啊?”

  关淑怡无奈地伸出两个指头,“二百。”

  关妈妈无奈地摇头,又是一顿唠叨,“都说养儿防老,那个小兔崽子,生下来我出超生费,上学打架我出医药费,补考……”

  关淑怡落荒而逃,一溜烟地来到楼下水果店杂货店……身后,她娘亲一路唠叨着跟着她下楼,打麻将去也。

  “秦奶奶。”关淑怡冲着正在门口张望的秦奶奶打招呼。秦奶奶一见她就像看到了救星,“小怡,你妈叫我麻将去,秦知在发烧,医生说没啥,可是我要看着输液瓶。”

  老太太就这点儿乐,爱打个麻将。

  关淑怡拍拍胸口说:“没事,交给我,我会拔针。”

  秦奶奶顿时大喜,指着苹果摊说:“苹果随便吃。”

  关淑怡也大喜。

  秦知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一只手在吊水。他低烧。最近他忒倒霉,先是摔断腿接着淋雨发烧。他听着外面的交谈声无奈透顶:秦奶奶在深恶痛绝地批判现在的人情冷暖,一条腿才换五万块。

  停了一会儿的小雨又淅沥沥地开始下。秦奶奶走了,关淑怡咬着一个苹果,咔嚓,咔嚓,伴着脆响着进了里屋。

  “我自己会拔针头。”秦知抬起头对关淑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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