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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一辈子……在这里,也是不错的。”秦知突然回答。

  “是啊……不,不对!什么是啊!”施皓庆顺嘴嘟噜了一句,很快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扭脸看着秦知,恳切地说:“我想了很久,郎氏目前遇到的困境我也想过了,但是我依然想和你合作。有了你,无论是总务,还是生意上,我可以节省将近几十人的资源。我这个人你了解,不太会拐弯,有时候也不招惹人喜欢。我是粗人,但是有良心。这些年我跟下属多少也相处出一些感情,但是……但是他妈的……”他的声调一贯的高。

  “那是,那是小嫂子吧!挺……挺有……那个内涵啊!比……比郎家那个小妞强多了,这缝缝补补的那叫个利落,比我老娘的手都快。我老娘眼花了好多年了。”施皓庆很识时务地真心夸奖,然后很奇妙的,他们中间的气氛缓和起来。

  秦知喜欢别人赞赏关淑怡,比他自己听到赞赏还要高兴许多倍。

  那边三个人很激烈地在讨论什么,秦知一直阴着脸摇头。关淑怡听不到那边在说着什么,但那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男人偶尔冒出来的脏话她倒是能听到,每次听到,关淑怡就狠狠地剜他一眼珠子。

  她很替秦知担心。那位陈律师她在楼下见过,这人带着一股子骨头里散发出的精明,这种精明是关淑怡所不喜欢的。

  她是绝对不会欢迎那样的人接触秦知的。她一针一针地缝着,想着秦知每天拄着拐胳肢窝很疼的那副样子,想起来就心疼。替喜欢的人做一些事情,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就叫拥有的幸福,心甘情愿地去付出的幸福。关淑怡的手越来越快,那种奇妙的感觉快速地升腾着。她想为秦知缝缝补补一辈子,受苦受穷她都不在乎,就像妈妈照顾爸爸那样,她也想找个男人去心疼、去照顾。

  终于,施皓庆失望地站了起来。即使如此,风度还是有的,他冲秦知伸出手,很真诚地告别,“这是第一次,我以后每个星期都来,一直来到你答应为止。那帮高学历的家伙我实在伺候不来,和人打交道实在太难。你的长处跟我的短处如果能搭配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下今后会是什么局面。”

  秦知没站起来——他拐着呢,他就那样坐着,客气地笑着跟施皓庆握手,回答说:“我不会答应的。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施皓庆笑笑,态度恳切,“秦老弟,人这一辈子,钱是赚不完的,这是我最近想明白的道理。我那个家,混乱得可以,孩子一天天的大了,除了会花钱,啥都不会。我这个做爹的总要想些办法,所以,秦老弟,你现在帮下我,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的。”

  秦知摇头。

  “你会答应的,相信我。陈律师够刚强吧?够毒辣吧?够阴险吧?……”施皓庆还要说下去,陈律师无奈地拖着他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苦恼地说:“我们两家孩子一个学校的,我家孩子是他家小儿子的跟班儿……”

  那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关淑怡走过来很关心地问他:“栓柱柱,你没事吧?”

  秦知看着她先是笑笑,然后他问:“你关心我?”

  关淑怡气愤,“你说的那叫废话……我……”

  秦知一条腿支撑着站起来,伸出手,很认真地用他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关淑怡的嘴唇,轻声问她:“可以吗?”

  关淑怡已经傻了。她承认她渴望,甚至早上还幻想过,如果他们可以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懂为什么秦知问她可以吗——啥叫可以吗?

  “我是个色盲。”秦知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关淑怡扭头看下店子,很奇怪,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人都没有。

  对啊,没人多好啊。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秦知这个问题,她看着他,张张嘴巴却没有词儿。

  “我是个很严重的色盲,也许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区分出任何一种颜色的花送你。”

  关淑怡紧张地握握拳头,咬咬牙,突然一弯腰脱下右脚的鞋子跟袜子,半举起自己的脚丫子对着秦知,傻傻地说:“你看,我有一对并指。”

  然后,秦知也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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