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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他替我找了个干净的小宾馆。鹅黄色的床单。屋里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他把窗户打开,对着外面抽烟。我那些对他来说来历不明的眼泪,他好像并不好奇。或许,这才是陆泽。

  在沉默发酵的两个小时里,他抽了半包烟,我蜷着身,哭了一会后就是愣愣地坐着。

  许久抬起头来,却和陆泽四目相对。

  是的,他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猜不透的神情。

  我一直都猜不透陆泽,他们都说,不要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而喜欢陆泽的后果,现实对不听话的我扇的一个惨烈的耳光。

  而我也未想到,兜兜转转,自以为清醒过来的自己,从那一日起,生命又将与陆泽的交缠。

  第五十三章

  陆泽的眼是薄荷一样的清凉,他并不避讳四目相对,倒是我,无法坦然地将一张因为眼泪而花掉的极丑的一张脸摆在他的视野里。

  他忽然笑了笑,问我:“哭累了吗?你一定饿了。我出去给你买烧烤吃吧。”

  尔后他便出门了。

  陆泽没有开口问我任何事,可是我却好奇地想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老天,你这是搞的什么鬼啊?

  宋小米打电话来说,然后她问,你在哪里?

  一个朋友这里。那我先不回去了。

  宋小米咬咬唇:“司嘉铭还在这里,要等你回去。”

  我仰了仰头,倒流两行泪:“告诉他,别找我。他要是在那等,我便永远不回去。”

  小米想问什么,却被我一句“不要问了,让我想一想吧”而打断。

  她愣了下,其实也猜到了一切,只叮嘱我小心便挂了电话。

  我其实很不够意思,我让宋小米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夹在我和司嘉铭之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泽出门的那半个小时里,我的脑海闪电似的过了一遍从前和现在。我拨通了李可可的电话。

  李可可的声音在话筒那边那样疲惫,她问我:“你在哭吗?你怎么了。”

  我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我怎样告诉我的好朋友,我又一次被骗了,彻彻底底。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蠢蛋。

  我于是说:“我只是有点想你。郑南呢?”

  李可可在那边顿了一顿,声音无限悲伤,仿佛一条线,从遥远的城市穿过了手机,直伸进我的心里。

  “梦瞳。我们分手了。一个月前。”

  爱过的人一一告别,做过的梦一一凋谢。

  我喜欢的五月天,曾这样唱给我们听。我不太懂这是否是所有人的生命真谛,在我的心里有太多太多渴望实现的东西。爱情,理想,友情,那是我所以为淡米色的,不炽热,却不可或缺。

  这便是我生命的信仰。但我却未想到,有一天,这些信仰会一一坍塌,毫不留情。

  甚至,连我一直以为完美的,属于她们的爱情。

  所以,当李可可告诉我,她和郑南分手时,那不比自己分手少一点点难过。

  那是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我一直觉得,她与郑南多少艰难走到了一起,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我不堪的爱情道路里,逼着自己去相信世界上有真爱的光明指引,便是李可可和郑南给的。而当这些轰然坍塌时,我还能再有什么理由,相信爱情这回事?

  问及原因时,可可不愿意细说,她只是说,梦瞳,我们都不成熟,要经过百倍的磨合,才能修成正果,其他的就相互淘汰,尘归尘,土归土,各走各的路。我和郑南,便是这样吧。

  她忽然变得这样看透爱情,让我怀疑,几年前那个为爱头可破血可流,尊严可以不要的女孩,已然脱胎换骨。爱情,真的是磨平人的棱角的一件怪事。它激起人的勇气,最终磨灭它,它曾是我们的信仰,最终成了彼此提起便厌弃的东西。

  我只是唏嘘,却不忍再将自己的事再压到可可的身上,她自己定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吧,我如何能再雪上加霜?

  可是她竟提起陆泽,她说,陆泽现在也在你们那边,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心虚,却答,没有。

  她告诉我,陆泽现在过得很不好。他的父亲贪污被抓,他和母亲过得很是艰难。她之前见过他几次,他只是一个劲地抽烟,话也很少,脾气差了很多。

  我听到这些,心一阵刺痛。那刺痛来势汹汹。

  曾经有一次,宋小米跟我说说:“靠!我今天见到纪铭了居然,你知道……他在干嘛吗?”

  “在干嘛?”

  “他居然在一个摩托车店里当修理工。他大爷的……”宋小米转瞬变脸,“不过,得知他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时候我觉得宋小米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觉得,要是我看到陆泽和某个女生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我估计会不平衡到疯掉。我会天天画圈圈诅咒他。

  所以,若是得知陆泽不好,我估计也会很舒心,很畅快淋漓……

  可是,在知道他过得真的是很糟糕时,我却是真真正正地难受了。

  我冷笑地对自己说,许梦瞳,你竟有空顾及他的伤口。他给你的那些呢?你不还给他,就足够了吧。

  明明已放下,却还是被机缘巧合地拖回一片黑暗里,我不要这样。

  陆泽回来的时候,拎了很多吃的,炒河粉,还有烧烤。他递给我,我摇摇头说不要吃。

  他也没坚持,放下东西继续抽烟,他身上多了几分沧桑,五官多了几分粗犷和落寞,

  他终究问了我:“是谁让你哭成这样。我一直以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

  他的一句话让我怒火攻心,倏地从床上弹起来,朝着一脸笑容的他尖叫:“陆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陆泽却面不改色,他只是摇摇头,说:“梦瞳,你还是没有变。”

  没有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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