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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你和别人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关小熙咬着嘴唇,倔强地抬头看那张漠然的脸,可他不再避开她的视线,他任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他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我不爱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不是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的东西就只剩拿技术当衣服穿。”

  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听不到,又分明听到了,那样空旷的绝响,心底乍然撕裂的壑谷,他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这么久了,他终于给了她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一直要模棱两可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对,你是神,你是伟大的神,你有千百万的崇拜者,你享受人们的崇拜,享受我着爱你的滋味,你脑子里没有情情爱爱这种无聊的东西,你有牛逼无比的技术,牛逼到可以让你拿你徒弟的感情当儿戏!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你既然要拒绝,为何不一开始就拒绝?你非要等我……”关小熙仰着头,大声的宣泄让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滑下,他几乎下意识地想伸手替她抹去——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她越来越语无伦次的抽泣声中,他只能紧紧皱着眉,却让她以为他更加生气了。

  “燕归来,我知道你生气了,知道你开始厌恶我了,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心烦,我这就走,我这身技术都是你教来的所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在出现在你的圈子里也不会再用你教的本领去讨生活,你……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每次都是你摔门走,好,今天我走!你那么赶我走,别指望我再求你!”

  关小熙一脚踢开两半的笔记本,穿着睡衣拖鞋,就摔门而去。

  英勇的熙马拉雅战士的人生第一次夜游就这么展开了序幕。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她这叫做骨气,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叶江城再怎么花花草包也比燕归来温柔许多……可是,凌晨最冷的寒风中,眼泪鼻涕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拼命地流拼命地流,流到嘴里,已是冰冷的温度,她夜游在街上,瑟瑟发抖,睡衣口袋里倒是还有点钱——中午叫外卖找剩下来的,她揣着钱,却没看到计程车。

  见鬼的凌晨,游人四散后空旷安静的街道,只有路灯忠实地执行它们的使命,偶尔一两辆呼啸而过的车,刮起的尘土卷得她脸颊生疼。

  终于,她看到对面街上还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不顾形象地冲进去取暖,可是店里竟然没开暖气,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欧巴桑店主,关小熙郁闷地转了一圈,在这里,她强迫拉着燕归来逛街的时候,他曾亲手买过饮料开罐给她喝——走到饮料柜前,眼泪再次流下来,而目光从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罐上扫过,她最终赌气地拿了两罐啤酒去结账。

  对于熙马拉雅战士的酒量,自从那所谓的“拜师宴”上的一次喝酒后,燕归来就再也没让她沾过一滴。

  哼,反正现在,和他一刀两断了,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他再也管不到她了!

  熙马拉雅战士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椅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借酒消愁。

  呜,好苦,好辣,心里……好难受……

  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呛出来,她还是拼命往喉咙里灌,久了,也就麻木了,麻木了,就不会痛了……她又哭又呛地喝着,身体因酒精而燥热起来,凌晨的寒风,并不显得那么冷了,她沉溺于这种麻木后的感觉,转眼喝完两罐,又进门买了三罐,不要命地往嘴里灌。

  当第五个罐子空了的时候,她已醉得迷迷糊糊了,歪斜着靠在椅子上,眼前是渐渐亮起的天色,眼泪和鼻涕在她脸上结了一层又一层,她都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意识混乱一片,根本不想清醒。

  “你怎么还是不肯听话?”

  她只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沉,又那么的温柔,温柔地像是要哭出来,模糊的意识中,似乎有一双手臂横着抱起了她,那么温暖的胸膛,又走了一段不长的路,她好像回到了她最爱的床上,“师父?”她迷迷糊糊地呓语,抓着那双手臂不肯松开,“别走……”她呓语着哀求,“我喜欢你,师父,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呜……”

  暖实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她依然抓紧着他——燕归来懊恼地望着这个醉得颠三倒四的女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再看她泪眼模糊的脸,他的心痛得像刀割一样。

  而她的脸颊通红如火烫,不会是发烧了吧?他惊慌地去抚她的额头,却摸不出什么温度,而她的睡衣依然湿乎乎地沾满了眼泪和啤酒,他不得不把她的衣服换下来以不至于感冒,反正,她醒来后,应该会忘记一切的,他想,伸出了手。

  并不丰满的身体展现在燕归来的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心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他是那么地舍不得她——但天明后,他终将要走,他不再是她的师父,她也不再是他的徒弟,日后他臭名昭著也好,举世讨伐也罢,都不会牵扯到她的头上,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他必须保全她的,从前她是怎样,以后还要是怎样,他是她的师父,他有这个责任,他一直这样认为,这只是身为师长的责任,可是……

  醉意朦胧的女孩,在他挣脱了双手后,又拼命地想抓住他,却没成功抓到他手臂,反而一把抓到了某个不该是她一个徒弟能抓的地方……

  燕归来慌忙去扯开她的手,却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被她扯到了床上。

  将近一米八的身躯直挺挺地压在她身上,她的脸如此近地贴在他面前,这张泪痕遍布的脸,一道道的泪痕,一把把割在他心上的刀,他听到她呓语着喊他的名字,柔弱到让他不忍的语气,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对着她嚅动的双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熙马拉雅战士的身体原本蜷缩在被子里又湿又冷,又因酒精而内部发热,冷热交加,好不难受,再加上脑袋的涨痛,与眼眶、喉咙的干涸,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也吱不出声来,连思考“为什么衣服裤子会消失了”的能力都像负荷100%的CPU一样迟钝而转不过弯来。

  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出被子,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个温暖的怀抱离开——无论是谁都好,她不想一个人,不想那么孤单地飘在深冬的长街上等着天明,而下一刻,徒然就是两片湿凉的唇覆上了她的嘴。

  那么熟悉的味道,是他么?

  强自睁开眼睛,可晕眩感与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记得面前的人有着一双如永夜般沉黑的眸子——他深深地望着她,只一瞬后,又紧紧箍住她的身体,忘情地吻着她。

  那一双敲出无数代码被世人景仰十数年的属于「神」的手,就隔着被子,绕在她的肩膀后,突兀的骨节硌得她后颈生疼,而他吻她的力度,重得让她认为嘴唇应该已经出血了——如果她还有思考能力的话,会发现这个男人的吻,就如他的人一样,坚忍、深沉而久远,甚至还带了点笨拙的粗暴——很明显,中华黑客会站长的吻技,远没有他的计算机技术娴熟,他仅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吻着她,唇与唇的相濡,带着苦涩与绝望的感情,他深埋在心底的一切,像是都要在这一个吻中得到了结。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加重的声音,一个吻,就该结束了,可是他离不开,他的身体,他的唇,他的舌尖,都已不听他的使唤——在数据的世界里,呼风唤雨的他,最终竟使唤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竟是那么地留恋着她的双唇,这个青涩而发烫的躯体,他听到她模糊的呓语。

  “师父……”

  她这么喊他。

  她是他的徒弟,而他是她的师父,他怎么可以……

  尽管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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