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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们节目的背景音乐是《忆故人》,它是一首相思的曲子。

  我希望祈诺会明白我选这着曲子的用意。

  我帮锦春把画板立直,她边跳边画,我则在一旁题字。我只选择了《兰亭序》中间的一段: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练到累了,我就四处走走,在药铺的后面,我看到了顾叔叔和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那个人是苏爸爸。那个和我爸爸一起在树水镇长大,后来却形同陌路的苏爸爸。

  他和顾叔叔在谈话,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我躲在后面竖起耳朵听起来。

  “罗赵海的丫头现在在你店里打工?”苏爸爸说。好端端的,他提我干什么?

  “是,她是我女儿的同学。”

  “看来他们现在过得真的很潦倒。”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从我跟着你做事开始,你就一直想打垮罗家。”

  “这是因为他娶了一个那么差劲的老婆,联合我来骗他的钱,而我只不过找了个人替我出面而已……”

  “我真不明白罗赵海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

  后面的谈话渐渐脱离了这个内容,可是我的怒火却一直熊熊地燃烧着。我终于知道导致我们家破产的罪魁祸首是苏江了,他太阴毒了,害得爸爸一生的心血都没了。

  我很想冲出去和他拼命,可就在这时,有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了出去。

  我惊恐地转头一看——是祈诺。

  他的棉布衬衫、柔软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又那样清晰地映在了我的眼睛里。

  他小声地说:“你找死吗?躲在后面偷听。”

  我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说:“你也听到了,是苏江把我家害得这么惨的,我要找他报仇!”

  “你凭什么报仇?你拿什么和他斗?”

  “我不管,我要揭发他,我要杀了他。”我觉得我疯了。

  “你冷静点小末,大人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不能理解的,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应该忘了。”祈诺冷静地说。今天的他让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明明就是在帮苏江。他在苏家待了三年,偏向苏家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凭什么要让我忘了我家的仇?!

  “你已经是苏家的人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冲他喊。

  祈诺凝视着我,然后问:“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是的,祈诺,从你踏进苏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应该这样想。”我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痛恨所有和苏家有关的人。

  “小末,不要让仇恨掩埋了你的善良。”

  “我不懂什么是善良,难道善良就是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吗?难道善良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吗?”我语无伦次地冲祈诺发火。

  “神仙姐姐,祈诺哥哥,你们在吵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锦春来到我们旁边。

  “我们没吵。锦春,姐姐先回去了,放你那儿的东西你明天帮我带去学校。”我不能让锦春受到惊吓,绕过祈诺走了。我快要窒息了,我必须离开。

  5

  天气越来越冷,可是我却一点都没有寒冷的感觉,我像个鬼魂一样在街上游离,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爱的人都离我而去了,而祈诺,曾经我以为他是那个会给我幸福会带我走的人,可是今天他却这么残忍地戳破了一直以来我对他最美好的幻想。

  我走进一家小酒吧,它离草莽街不远,我只是要了一打啤酒和一桶冰块。我点了好多我不会唱的歌,喝得厉害了就拿着话筒乱吼。这个世界让我太失望,祈诺让我不再相信爱。

  爱一个人是件多么可悲的事,得不到,却还心心念念,以为他的心里有你,却没想到原来他早已被敌方纳为己用了。

  我醉到不省人事,吐到不可抑制,我知道我没有带钱,我想他们肯定会把我送去警察局,我想祈言肯定又会骂我,爸爸肯定会难过。我这么想着想着,就趴在高高的吧台上闭上了眼睛。

  酒吧里五彩缤纷的光闪进我的眼睛里,这些光比那些萤火虫的光要亮多了。入睡之前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是一双透明的、像玻璃一样的眼睛,我伸手摸了摸,怕这些是不真实的。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却伸手握住了我的右手,他的手像多年前祈诺的手一样温暖。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中,妈妈看着我,还有一个人背着我,那个人有很宽阔的肩膀。我趴在上面,说了很多话,不过我只记得一句:祈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伤心?

  ……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睁开眼,祈言拿水给我喝,他说:“罗小末,你怎么会喝醉倒在家门口呢?”

  爸爸站在门口有些不开心地说:“小末,你为什么要去喝酒?”

  我把水喝完,瞪大眼睛看着爸爸,我很想告诉爸爸是苏江害得家里破产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我又停住了。

  “我昨天心情不好,下次不会了。”

  爸爸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以后不要这样了,爸爸很担心你。”

  “我怎么会在家里?”我突然觉得很奇怪。

  “我听到有人敲门,去开的时候你就在门口了。你还真行,醉酒也能走回来。”祈言说。

  我的脑袋里没有回来的记忆,只有梦里那些回荡在耳边的声音,还有妈妈的目光和那温暖的背。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想不起其他的来了。

  我还记得那之前和祈诺的争吵,我和祈诺从未那样争吵过,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像小针扎在身上,感觉很疼。

  可是那个温暖的背是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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