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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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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最怕私人,最怕鬼,可是这个时候,我怕握着她的手,我一点也不怕。 埋在被单里的脸扭曲得一塌糊涂,我不敢抬起头来哭,也没有力气抬起脸来哭。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做一只鸵鸟好不好?让我把头深深地扎在沙漠里,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好不好?不要让我经历这些,我不需要什么狗屁强大的内心,我也不需要什么鬼人生智慧……如果要获得那些,是必须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的话…… 我可以不要经历这些吗? 我可以拒绝长大吗,我可以固执地活在没有痛苦的回忆里吗? 《彼·得潘》是我不敢看两次的童话,那里面有一句让我一想起就难过的话:那地方我们也曾经到过,至今也能听见浪涛拍岸的声音,只是我们不再上岸。 朦胧中有很多双手来搀扶我,有很多人来分开我和奶奶的手,他们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用很大的力气把我从病床边往外拖。 我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反抗了,他们要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个世界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呢,奶奶,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下子呢…… 在亲眼目睹了护士将白布盖上奶奶的脸的那一刻,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我的身体里,我的灵魂深处,喷薄而出。 “奶奶……” 第六章 月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骗我? 中午下课之后,筠凉在女生公寓门口看到一辆眼熟的车。 不是杜寻,杜寻这些日子以来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自顾不暇的他暂时没有力气来安抚筠凉。 等到筠凉靠近这辆车时,车门开了,黎朗从驾驶座走出来对她笑:“有时间吗?带你吃饭去。” 旁边有些认识筠凉的女生,走过去的时候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们似乎在想着同一件事: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抢了别人的男朋友之后,怎么还会有这种又帅又有钱的人拜倒在她裙下呢? 那些目光令筠凉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一下,就干脆地对黎朗点了点头。 黎朗的车从女生公寓开出去没有多远,沈言的车就跟上来了。 她很有耐心,中间保持着一段看似很有其实却很安全的距离,在这段距离之中,她确保黎朗不会发现她,又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被滚滚车流阻挡住视线,跟丢他。 戴着墨镜的她,轻轻吐出一口烟。 她很少抽烟,除了在会所的那两个月。 那时是迫不得已,每天晚上手里总得夹着DJ、MIX、ESSE,或者绿摩尔之类的女士烟。她从来不抽502,因为讨厌过滤嘴中间那个故作温情的桃心形状。 所有的女生烟里,她最喜欢的就是绿摩尔。 虽然叫绿摩尔,但其实烟身是咖啡色的,很长一根,可以燃很久。 生意不太好的时候,她会躲在洗手间里点一根,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时间仿佛可以过得很慢,很慢……仿佛余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擦拭青春里斑驳的污垢。 初到K城,沈言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她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要挣够大一一年的学费。 洗碗,端盘子,做家教?这些都不现实。辛辛苦苦地做一天,累死累活,要是碰上无良的雇主,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浪费了时间。 蜷缩在五十块钱一天的小旅馆里,十八岁的沈言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她不会像有些人一样,穷途末路之际,将身上所有的钱去赌。赌就赌一盘大的,赢了,是老天爷开眼;输了,大不了就去死。 她不要死,她输不起。 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天生赌徒,沈言握着手里那一沓薄薄的票子,差点没把下嘴唇咬出血来。 小旅馆的墙壁上,有一扇年久失修的窗户,窗外是K城灰蒙蒙的天空。蓬头垢面的沈言觉得自己正被这阴冷的生活,一点一点肢解了出发时满腔的豪情壮志。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她对自己说,沈言,你要做掌握命运的人,你不可以做命运的俘虏。 只是一个契机,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在人才市场晃了半天,手里捏着半个没吃完的面包,意兴阑珊地走出来坐在路边开始啃。 是真的穷啊,连一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来喝。多年后想起当时自己狼狈的样子,她依然心有余悸。 再也没有什么比现实里的贫困,更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尊严了,被亲生爸爸拿棍子抽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街头,突然一下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正哭得酣畅淋漓时,有人在她的面前停下来,拍拍她的肩膀。 她一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张艳丽的面孔,那个女人端详了她好一阵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姓陈,陈曼娜,你叫我陈姐就是了。” 陈曼娜没有玩什么花样,也没有编什么好听的谎话来诓涉世未深的少女,她虽然是混风月场的人,骨子里却有一种江湖儿女的义气:“你愿意来,就打电话给我,不愿意,就当没这回事。” 末了,她还对沈言说:“十八岁,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在小旅馆里想了整整一夜,沈言依然没有做出一个果断的决定。 去,还是不去,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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