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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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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你别这样任性。你这样的话,陆川夏他会很伤心的。” “闭上你的破嘴吧!”安可可气呼呼地说:“你给我出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半晌,艾杨都没有回应。 安可可把头转过来,看到的是两张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 陆川夏跟艾杨并排站在那,脸上是那种失望的表情。 这就是了。 “我这样子让你们很失望吧。”安可可在心里为自己鼓气,“我不会哭的,我不需要你们的爱,我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在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放弃的神情,她的心还是一瓣瓣地破碎成齑粉。 之前酝酿的一肚子委屈,在看见他那张苦脸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川夏开头的第一句话是——“艾杨的那个胶皮娃娃是在你那里的吧?” “鬼才知道!”安可可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答案,然后又一次绷起了脸,转过身体。 ——陆川夏,我已经被人凌辱到这样的地步,你关心的还仅仅是艾杨那个贱人的胶皮娃娃,难道我安可可连一个路边拾来的垃圾玩具都不如吗?更不用提,我和艾杨在你心中的位置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昂其实也没有说错。 你知道那种失望到底的感觉吗? 就像是前一秒钟还在热浪滚滚的盛夏“唰唰”地流着汗水,恨不得不穿衣服才凉爽,而下一秒世界就彻底变换了模样,像是进了空间转换机,一下就到了北极,到处都是凝固的冰川,以及零下几十度的寒冷温度。而对于这一切,你还没有准备好,你穿着单薄的衣服抱着胳膊站在巨大的白色冰川前,看着它咔嚓咔嚓地一分为二,破碎的冰屑漫天席地卷起海面上刺骨的海水朝自己疯狂地袭来,然后,那么巨大的冰川转瞬就沉入漆黑无光且寒冷异常的海底。 安可可举起手,罩在眼睛上,以免湿润的眼角被陆川夏看见。 其实,走到这一步,也挺好的。 安可可努力拉动嘴角,想让自己笑出来,可是那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07 有人给艾杨提供了新的线索。 所以,那一天,陆川夏陪着艾杨带着胶皮娃娃去寻找失踪多年的哥哥去了。 可是快到地方的时候,艾杨才发现手中的胶皮娃娃不见了。 忽然想起来,刚才跟安可可纠缠的时候也许掉在那里了。 陆川夏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时候,两个人正坐在双层巴士里,窗户外面是整洁而干净的秋天街道,光秃秃的树枝横七竖八地割裂了天空。青色的建筑群一片连着一片。陆川夏张嘴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安可可啊?” “没有。” “真的呀?” “嗯。” “其实有时候,连我都有点厌倦她了呢。” “厌倦她什么呢?”艾杨歪过脑袋。 “不听话呀,任性呀,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呀……”陆川夏的目光湿漉漉的,他抬手擦了擦红掉的眼睛,“总之,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很难过,那种置身于旋涡之中的切身体会,你是能感受到的吗? 看着最亲近的人被巨大的黑色旋涡毫不留情地吸进去,你却束手无策,甚至表情冰冷,你是知道心如刀割这样的词语并不是虚无的存在。 ——我真的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其实每次跟你凶完以后,我也总是要自责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我们可不可以不这么一路闹下去了,能不能好好坐在一起说说话呢? 艾杨伸手把陆川夏整个人抱住,就像是妈妈抱住小孩子一样。 陆川夏姿势别扭地转过身,身体俯了下去,把头窝在了艾杨的胸口。 听着那像是从全世界最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心跳,听着艾杨安慰的话,也像是从全世界最遥远的海域被海水卷来的脉脉温情。 “小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年血 春天的花籁籁的落了,风一吹,我就听见了声音。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夜晚,我的耳朵会产生轻微的眩晕,头有点痛,医生会让我吃盐酸倍他司汀片以及米格来宁,医生在处方的便笺上写下我的名字,米格。 我叫米格。 我的手心上躺着一片白色药片。可以治头痛的米格来宁,可以让我想起一个孩子,他叫来宁。他很漂亮,眼睛明亮而勇敢,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T恤在春天里奔来跑去的样子依然清晰,我觉得自已己经很老了,风再也不能把我的身体吹到天空上去,只有宽大的衣服会灌满风,让我更加的臃肿。 医生说,身体是自己的,要保养好,不要总把神经绷的太紧,多休息。我把衣领扯了扯,我想拥有一个和面前这个医生一样温和的笑容,可是,我做不到。夜晚的时候,一个人穿过黑黑的操场,十字路口有人在烧纸,鲜艳的火焰点燃了夜色,那些烧纸的人在将他们生者对死者的思念和祝福从这里寄出,寄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天堂。可是,我看到的只是火,只是火燃烧后剩下的灰烬。 回到宿舍的时候,开始在电脑上敲这些文字。现在,已经三年了,三年的距离有的时候是用生死都无法丈量的。我已经看不清你从远处走来时微笑的样子,我还记得你点燃了一支烟坐在黑暗的校园里天真的说,米格,你用手指在眼前画一个圈,然后让我们从这里跳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我呵呵的笑。 我仰起脸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来宁为什么想到另外一个世界。 来宁拉起我的手穿过三年前的春天。黑黑的小镇,我们并肩在街道上游荡,在我的记忆里,来宁一直是一个沉默而文静的男孩,那些寂静的夜晚,如流水一样在我的记忆上流过,我在回忆里看见那张脸,白皙,疏眉目。我和来宁越过施工人员的监视,窜进刚盖起框架的大楼时,我们像鸟一样高兴,跳过乱糟糟的电线和木料堆,我们拾级而上,在六楼的窗台上,我们像鸟一样蹲踞在那里,来宁说,想飞。 我那时就咯咯的笑,亮亮的温暖点燃我的眼睛。 那些染着青春的鲜血的故事被撕碎,纷纷扬扬的,带着蓝色的忧郁,飘满了我们回忆的天空。 我是米格。 我想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现在我开始讲一个关于米格来宁的故事。是一个令人头疼的故事,我想认认真真的讲,拒绝天马行空的虚构,所以还得从头说起。我和来宁的相识是在十七岁的夏天,作为班级两个尴尬的自费生,去教务处交钱的那天,我垂着脑袋跟在爸爸的身后,然后我看见了在墙上靠着的来宁,他远远的望着我们这里,自己纹丝不动,像钉子一样。 爸爸对着身边的女人尴尬的微笑,所有的无奈都强咽到肚子里去。他自嘲的攥着一沓厚厚的人民币说,给儿子交钱。 女人指指远处的来宁说,我也是。 爸爸和来宁的母亲离开学校后,我和来宁走到一起。他说,我早就听老班说咱们班就两个自费生,另一个原来就是你啊! 我感到难堪,老班真不给面子。 来宁说,你就是米格吧。 来宁一脸惊愕。他说,你知道吗?有一种治头疼的药叫米格来宁,很管用的,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于是,我知道了面前这个男孩的名字,来宁。我们一起坐在校园的栅栏上,凄红的夕阳沉在西方,我和来宁并肩坐在一起。到今天,我还能想起来宁在夜晚到来的时刻,无比忧伤的说,米格,你用手指在眼前画一个圈,然后让我们跳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我向来宁要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烟味呛得我头晕脑胀。 那时是秋天,我和来宁,两个安安静静的坐在阴影里吸烟的男孩,狸红色的烟头在黑夜里闪烁,我和来宁可以闻得到烟草散发出来的清香和秋天腐朽的气息,秋天的叶子籁籁的落了,风一吹,我们就听到了声音。 来宁是个学习很认真的孩子,周末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一楼自习室奋笔疾书的身影,那个时候,我开始热爱上吸烟,我总是坐在自习室的窗台上,烟灰一簇一簇落到地上,来宁的头发也越来越长,长到终于有一天,老师把来宁叫到外面去,她要来宁把头发剪掉。 这个固执的孩子眼睛明亮,他沉默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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