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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她说,不在,昨晚上一宿都没回来。我说你们这烦不烦,每次都碰上我下了夜班来吵,还要不要人活了?

  接下来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我就知道自己碎了。身心俱碎。石化,风化,火化,沙化,然后被一阵凄凉的风吹散。

  我提着包,像个冤魂一样飘出了地下室。

  我这是第二次丢脸了。何保定那第一次,已经让我丢尽了脸,还好可以用年少轻狂来遮掩过去。可现在我这二十四岁的高龄了,怎么去向众多姐妹,还有办公室的热情八婆们解释?

  我只有给卞小冰打电话,她正在睡觉,被我吵醒了,有些不悦。

  她说,说不定丫又去找山鸡了。

  我脑子就轰的响了一下。我顿时就慌了,我说,这孙子是不是出事了?

  她说,也许似乎大概是。

  然而未必不见得。

  我就给山鸡打电话,山鸡的电话一打就通了。他一听我问乔梁,就用划清界限的语气说,我没跟他在一起,我有一兄弟犯事了,我正到处张罗关系,要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哪。乔梁我都两星期没见着了。

  我就去卞小冰的家里枯坐了一整天。反正我也没脸回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和他去见公婆了,谁都在恭喜我,可谁知道乔梁在关键时候成了落跑新郎。

  我这脸是丢大发了。

  很糗很丢人。

  卞小冰仍旧在游戏,我就在她耳边碎碎念。我说,你说乔梁会不会不愿意和我结婚啊?他会不会嫌弃我啊?就算他要跑,能跑哪儿去呢?他在北京就认识那么几个人,我全打电话问过了。

  最后卞小冰直接火了。她把鼠标一扔,冲我大声地说,不就一男人吗?你不会让他更丢脸啊?

  我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一整天。

  直到听说安紫和米歇尔再次会师,我才又被调动起了兴致。

  晚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家里人见了我,都是诧异万分。我妈说,这么快?敢情连他家的水都没喝到就回来了吧。

  我忽然想找安紫聊聊,可兜来兜去也找不到安紫。我就问我妈,我哥和安紫哪儿去了。我姑妈就在边上插嘴说,还能跟谁,跟王清木呗,说是要请他们吃饭。

  我一听就知道有鬼。阿木那家伙,平时让他请吃冰激凌他都要权衡半天,最后叮嘱,别拿可爱多,三块,忒不划算。

  这么吝啬的人,能请吃饭?

  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给我哥,那边一接起来,我就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哪,回来给我带几个蛋挞,我晚上还没吃饱。

  我说的是实话,我晚上确实没吃饱。一是因为卞小冰那家里到处都是成堆的方便面,二是因为我没心情吃。

  我哥就说,等等就回来。

  在这个时候,我就听到米歇尔的声音了。她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就扎进电话里,让我忽然像是被注射器扎了一下似的,鸡血立马就进体内了。

  于是我就问了饭馆的地址,名义上非要去为孕妇保驾护航。实则去搞动乱。

  我当时刚脱下鞋,一打听到地址,生怕就赶不上趟,连袜子都没穿。下楼的时候,我在楼下的小卖部拿了一瓶可乐,想想觉得瓶口太小,于是又换了一罐八宝粥。

  我觉得要看点刺激的,才能把我从落跑新郎的事情中拯救出来。

  坐在出租车上,我问司机说,能再快点儿吗?

  司机说,不能再快了,这不是火箭。

  我恨不得自己能长两个轱辘出来助这出租一臂之力。

  到了饭馆,我就看到安紫绷着个脸,米歇尔仍旧在哭泣,我哥一脸的尴尬,阿木不时地在扒拉盘子里还有什么剩菜能吃。

  我就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还能赶上。

  我落座,紧挨着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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