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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零立刻就要拒绝的,但是男孩见他没有要拿名片的意思,马上把名片收了起来,反而投给他一个不要介意、抱歉的笑容,然后退开了好几米的距离,继续当他沉默的观察者。

  他的谦卑让零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他收紧长及鞋帮的黑色风衣,最后看了男孩一眼,沿着河道向前走去。

  男孩跟随着零,穿过巴黎老城区最繁华的街道,错开皇宫,缓缓走入Louvredes Antiquaires大街。

  青灰色的屋顶在巴黎特有的白色天然光中发着金属的光,屋顶下奶酪色的大理石拱门中是富有现代感的时尚装修。

  零绕过石质拱门,从一张透着暖光的小门进入了这家开设于1978年、被命名为“收藏家的卢浮宫”的古玩商店。

  一名黑衣的使者在零走入后,不动声色地上前向他身后的男孩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男孩收起相机,悄悄地拉近了一点他和零的距离。

  零随手拿起了一包在小雕塑上的老报纸。

  “这是张1996年的报纸。”老板抬了下眼镜凑过来,手里还有份更黄的报纸。

  零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好奇,您为什么要收藏1996年的报纸?”

  “哦,这个……”老板笑道,“因为它上面有些新闻可能会有人感兴趣。”

  说完,老板盯着零的表情发生了些诡异的变化。

  “是关于发生在圣母像边的吸血鬼案吗?”

  零不急不慢地吐词,用指尖懒散地翻动那张报纸。

  身旁的老板和他身后的男孩却不由的被他的话惊得一震。

  面色苍白,黑色的头发下绝美的五官,一身修体剪裁的黑色风衣,还有那双异类妖冶的紫色眼瞳。这样的问题从这样一个人口里问出来,大白天里也能奏响哥特的风琴。

  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

  “我要这个。”

  老板接过钱,零又问:“如果你愿意,我是说如果,你知道那个案件吗?”

  “我知道!”

  回答零的是他身后的男孩。男孩赶忙让自己离零更近了一些,用探询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吗?”

  零没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男孩连忙追上来:“抱歉,你不是要知道那个事件吗?带我的师傅刚好就是那件案子唯一的摄影记者,所以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哦?”零停下来。

  男孩欣喜地继续:“说实在的,光是看那些照片,就足够恐怖了。师傅说,他拍完那组照片回家大病了三天。据他说亚伯罕夫人的尸体就躺在圣母怀里,绝对的苍白,地上到处都是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亚伯罕夫人族里所有的人,她的丈夫、妹妹,不光被杀,眼珠子还被……太恐怖了……只是亚伯罕夫人的孪生子从那天开始就失踪了,据说还有一个来他们家过暑假的小孩也不见了,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也……”

  男孩一边说,一边窥视零的表情。

  “噢!据说在威尼斯还有洛杉矶也发生了相似的案子,只不过全身血液被吸光的只有亚伯罕夫人一人。”男孩说着停了下来,零似乎听得入迷了,于是男孩又问了句,“你好像没有戴隐形眼镜。”

  “是的。”零蓦然回头,惊得男孩一愣,“紫色的眼睛,和那个杀人者一样吧。”

  “你……你……怎么知道?”男孩惊叫出来,杀人者的眼睛是紫色的,这可是关于12年前的那场血案最高度的机密。

  “这是传闻,来自警察局内部最机密的传闻。只有一个画面,在他杀人的过程中,监视器只拍下了一个画面,看不清他的脸,但眼睛好像就是……”男孩下意识地抬起头,巴黎苍白的日光下,零的眼睛紫得惊心动魄。

  “先生,先生,对不起,冒犯你了!”

  不经意间,零已经转身,走进一家古画店,男孩呼唤着,追了过去。

  昏黄灯光下小店的尽头,一个褐发圆目的妇人端坐在黑色画框中,眉目舒缓地注视着店里的所有。

  “这个店子是亚伯罕夫人的……”男孩不觉间让自己离零远了些,才怯怯地继续,“你是为那个案子来的吗?这正是亚伯罕夫人的店子。”

  零向画像走近了一点。

  神族特有的美好容颜,零可以肯定画中人正是亚伯罕家族的洞之巫女,被加繆用血祭的方式放光了身体中全部的血的女人。

  是这个女人的血,让你身体内多余的光明神血平衡,让你又多出了八年的寿命的吗?零凝视着画中人的瞳孔,是那样深得恐怖。那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你难道不知道禁忌之血的诅咒吗?

  你……

  零闭上了眼帘,许多画面在黑暗里交错闪过。

  冰源上梦魇般的遍地鲜红;船上让人绝望的黑帆;一步步向冰源的尽头走去的男子;轰然倒塌的冰峰,只有声音在不断地回荡……

  你要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如果活着的全部就是梦魇一般的黑暗,那么生或死,醒或梦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神操纵,或拼命地寻求自由,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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