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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赵真颜的大学校园恋情像所有人一样,从一起去公教、一起去食堂开始了。

  陈惟是自己那样出色,对她的要求也高。他慢慢地就开始说:“真颜,你穿绿的好看,不要总穿紫色。”

  “其他人都带了女朋友,你不去我多没面子。”

  “才讲了20分钟电话,你就嫌长了……”

  “蹦迪是个人都会,你别总那么端着。”

  ……

  喧闹的迪厅让赵真颜异常胸闷——看着那些在一明一暗的射灯下乱抖的人,她就难受。当陈惟是又一次想让她去舞池的时候,她试图以大于噪音分贝的声音让他听清楚,“我真的不会蹦迪,我就是不会。”DJ偏偏在这个时候让音乐停下来,周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她的“就是不会”的喊声。陈惟是既难堪,又不知所措。

  赵真颜曾经和范园园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两人待在一起那么难受?从前她和袁阳还是挺开心的啊……没有恋爱经验的园园却是个理论专家,她说:“反正大学的恋爱都没什么结果的,无非就是图一个心情愉悦,你都不愉悦了你谈个鬼啊。你看我多自在。”她当然自在,她天天旷课躺在床上看各种小说,不然就是去机房上网聊天,昨天才刚去换了一副深度眼镜。到了接近期末考的时候,赵真颜的不愉悦上升到了极致。

  为了奖学金,赵真颜已习惯在公教熄灯后再离开。这一晚,灯在11点准时熄灭,公教只剩他俩。她收拾好东西,尾随着陈惟是走到门口。陈惟是忽然转身面对她,两个人几乎撞上。

  月光落在她脸上,她看见他贴过来,似乎准备借机完成恋人间的“一垒打”——接吻。

  赵真颜本能地抗拒,拿起手中的书挡在他俩之间。

  陈惟是好不尴尬,“你为什么总这样?”

  “我不喜欢,口腔里是细菌最多的地方,多脏啊。”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交换唾液,恶心死了。

  “可人人都要这样啊,再说我们进展得也太慢了。”

  赵真颜收回了书,意兴阑珊,“你觉得慢,我倒觉得太快了,我找不到感觉,我们分手吧。”

  “真颜,这又不是一个游戏。不管你信不信,这也是我的初恋。” 陈惟是有些动容,可他并没有问过真颜,就自作主张地把这一段归为他的“初恋”,让她更难受。

  “对不起。”赵真颜垂下头。

  教室里传来椅子的响动,原来后排还有人没走。赵真颜用手背挡住眼睛,而师兄已经疾步跑走。

  女生们的生活都是有固定搭档的。比如跟谁一起自习,跟谁一起逛街,跟谁一起吃饭,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赵真颜因为是宿舍里第一个告别“单身”的,因此大家已经习惯不叫上她——她自有人陪嘛。眼前她恢复“单身”,又不想太快让她们知道,于是看着她们远走,自己一个人看书、吃饭,倒也怡然自得。

  上完第二节课《西方经济学》,舍友们结伴回去,还不忘告诉她,“他们班的专业课好像就在楼上,你在这等吧。”赵真颜笑笑,拖延了两分钟再独自下楼。

  她走到芙蓉湖边,十几个人坐在板凳上,拿着夹板写生。赵真颜怕干扰他们的视线,沿着小道加快了步伐,却听到有人在喊她:“真颜!”

  她错愕地回头,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脱离了他的阵营,仿佛打暗语一样跟她笑着说:“上个月,公教105,熄灯后。”这几个密码一组合,她的脸一下变红了,原来他是那个欣赏接吻未果的“观众”。

  男生有着把柄在握的得意,他自我介绍说:“我叫林斌。”

  赵真颜没好气,“有何贵干?”

  他还真没什么贵干,纯粹是遍寻她不着,今天逮到了而已。但他灵机一动,转身对同学说:“我们不是找模特吗?你看她怎么样?”

  有人哗笑,“我们是建筑,又不是美院,你别打着我们的幌子钓美女!”

  “你是想画人体模特想疯了吧!”

  林斌随便一说,没想到这个谎圆不了,他悻悻然对赵真颜道:“算了,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们下周去漳州写生,你去不去?”

  真颜完全没有听清楚,她只听到那个“建筑”,就联想到,好像颜昇在T大也是建筑学院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搬个凳子画画。他画画该是什么样子?

  林斌重复一遍,她不在状况地啊了一声。

  “啊,就算你答应了。”林斌撕下一张纸,“把你宿舍的电话给我。”

  赵真颜犹豫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个女生停下手中的笔,对她说:“没事的,我们经常拉上朋友去蹭风景,人多热闹啊,一起去吧。”

  赵真颜冲女生一笑,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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