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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有区别而存在的,比如古代的风尘女子,混得好的就叫做伎,卖艺不卖身,因此别人还当你是人;但是混得差一些,就叫做妓,卖艺也卖身,别人只当你有性别--不说人,就连老鼠都有分住仓库和睡厕所的区别,这点秦国李斯已经有了很好的论述,他看见了仓库和厕所的两种老鼠以后说:"人之不肖,如鼠也!"

  人只有在比较之中才能获得活着的优越感。比如我,在大二大三我担任学生干部的时候我就是仓库里的老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现在就变成人厕所里的老鼠,去吃点大便还要担心被人嘲笑。说明我在大学快要结束的时候混得十分潦倒,相传很多文人墨客在死之将至的时候都穷困潦倒,比如李白,还有曹雪芹。从这点上来看,又如果说大学毕业也是一种死亡的话,我勉强算是文人,但是撇开了这个,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没有一个文人会被人叫做兵痞,也没有文人愿意接受自己被人叫做兵痞的事实。

  我也曾经想过要当一个文人,但是我缺少文人的品质。不管男人女人,对于一些我们没有的品质,我们就想拥有它,就好比泼辣的女生想要做淑女。

  不能不说的是,这样很累。如果一辈子就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为了做淑女就假装是淑女,一装就是装一辈子,人生就变得毫无价值。不管是做人还是当狗,我总觉得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做得像你自己。

  不过我对许构有非议也是最近才有的事。在以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从仓库被赶到厕所讨生活,而且事先毫无征兆。就好像拍电影一般,我被蒙太奇了一下,身边黄澄澄的谷子就不见了,马上堆满了黄澄澄的大便,当然有些陈年的,已经变成黑色的了,就好像我的遭遇一样,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对我而言,这样的经历就是一种历险。不过我不喜欢历险,所以我对许构心存不满。这样的不满就像是春天里的野草,杂乱无章地生长。

  大四上学期,我的成绩异常突出,那是因为考试都是写论文的缘故,后来成绩总评在年级第八。连同陈二在内的214宿舍成员(虽然现在已经换了宿舍,但是我们依旧习惯称"我们214"。作者注)都以为,这次我的奖学金拿定了,大嚷着要我请客。我上一次得奖,还是小学的事情,那次我做了一回三好学生。从那天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得过什么奖,听说自己奖学金拿定了便激动不已。当场掏出一张红彤彤的钞票吩咐陈二,"你去搬一箱啤酒上来,再炒几个小菜,今晚咱兄弟几个喝个痛快。"

  陈二说,"我们还是去饭馆喝酒好了,更加尽兴。"

  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叫上三五个同学,要去饭馆。当时黄三刚好也在,不叫过意不去,虽然他借钱不还,但同学一场不能做得太过分,于是也叫上他。

  我们在饭馆觥筹交错,个个满面红光。我在酒桌上被他们你一句恭维他一句奉承夸得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于是就豪爽地说,"到时候等奖学金的奖状下来了,我再请大家喝个痛快。"大家附和说:"好啊好啊。"

  黄三说,"冲着这句话,我们大家敬他一杯。"我想都不想就往嘴里倒。

  在席间,我对黄三说:"黄三,把那边的牙签给我一下。"

  黄三说:"你裤裆里不是藏着一根吗?要那么多干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笑了笑,没跟他计较。如果换现在他说这句话,非把他裤裆里的东西搓成牙签不可。那天我很随便地说,"要不要借给你用用?"陈二在旁边一个劲地起哄,"黄三,快啊,这可是难得的体验啊!……"黄三怎么回答我我已经忘记了,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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