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闻人辽邦的大营,摘下了火葫芦,想要火烧连营,可是此时后边李重亮的追兵,欲追又止,因为他们听到门军说,那纵马过营者是韩元帅的舅舅,元帅的舅舅不可妄追,故此停步不前。这一来,孟良把葫芦摘下来也来用,复又背上,轻而易举地策马过营,来到平城城下。
城上宋军远远看见敌营中一阵大乱之后,闯出一个人来,不知是敌是我,城上军兵抽箭搭弓,高嘁:“什么人?不准往前走,再走要开弓放箭啦!”孟良把马一带:“喂,城上的弟兄们,快点往里禀报老太君,就说大宋朝援军到此,我乃奉令闻营的八岔山大寨主大副将孟良,求见老太君,速速开城,放我进去,元帅急等着听候城中的消息。”
城上宋军一听救兵来到,一个个欢腾雀跃:“这位将军您等着,我们给您通禀一声。”宋军下城去不多时,只见佘太君领着几位杨门女将走上城头。
这些走来,佘太君领着众女将死守平城,韩昌几次强攻,都未能立下,老太君率领宋军枕戈待旦,昼夜巡查,人不卸甲,马不摘鞍,针鼻儿大的疏漏,都不曾有过。她们盼望援军,真如大旱之盼云霓,寒夜之盼篝火,今日一听说救兵来到,真是高兴极了,老太太急急忙忙求到城头之上,想要看看是哪位闯营而来,朝中的文官武将,老太君差不多都认识,今日在此相逢,该是别有一番滋味,来到城头往下定睛一瞧——不认识,此人长的粗野懔悍,如凶神恶煞,这是谁呢?太君在城头上往下高喊说:“城下的英雄,你是何人?”
孟良一抬头,见城上站着一个老太太,盔甲在身,神采奕奕,身旁左右有几名女将,虽各有桃李之艳,又都具备刀剑的森严……,瞧这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豪气英武,令人可畏,仔细端洋一下,孟良想起来啦,杨延昭长的就和这老太太有些相似,甭问,这是老盟娘佘太君,不过也得打听明白了,叫娘这可别叫错喽,听说老杨家净寡妇,叫错了,这可让人家笑话:“城上是佘太君吗?”
“正是老身。”
“哎呀!老盟娘!我乃是您的盟儿,征北大副将孟良,今日闯营到此,特来拜见您老人家,望快开城门,放我进去,有军机要事与您相商。”
太君一听孟良,没听说过这个人,又口称是盟儿,这是怎么回事?“孟良,你口称盟儿这是从何说起呀?”
“盟娘,新近我和六哥杨延昭磕的头,我们是盟兄弟,我奉了六哥之令前来进信,您快快开城吧!”
老太君一听更不对啦!我六儿在天波杨府诈死瞒名,他怎么会出来挂帅哪?也许听说我被困的消息,他自己出来啦?不能。“这位英雄,既然你闯营而来,可有元帅的令箭?”
孟良说:“有!”伸手往后边一模——呃!令箭呢?令箭没啦!孟良一想,对啦!闯营的时候,我摘过一回葫芦,大概是摘葫芦的时候,把那玩意给弄掉啦!你看这事弄的,心想,老孟啊老孟,你太大意了,没别的,好好向太君说说吧:“老盟娘,令箭倒有,闻营的时候给丢了。” 老太君一听,冷然一笑说:“我说吗,你自称是宋朝的救兵,闯营到此,身上又无令箭.这分明是韩昌攻城不下,复又定的诈城之计.想让你诈开我的平城,真是异想天开,速速回去,老身已将你的诡计看穿。”
孟良说:“哎好!太君,孟良说的全是实话,要有半点谎言,我就天打五雷轰。”
太君说:“再要多言,我可就令人放箭了!”此时两旁宋军齐把在弦的箭对准孟良。孟良一看,没想到令箭这玩意儿这么大的作用,也罢,我回去找去, “老盟娘,您等着,我孟良回去找回令箭,再来见您。”说完话,一拨马——又奔辽营而来。
马往里边一冲,这回可不象刚才了,辽营己早有准备,孟良把大斧子一摆,一声怪叫:“小子们,不怕死的你就来吧!!”“喊哧咔嚓”,连劈带砸,闯进来啦!正往前走,忽见前边队伍攉开了二龙戏水的阵势,一杆蓝缎子大纛旗,高挑空中,旗下一人,黄金盔甲,大红战袍,头插雉鸡翎,胸挂狐狸尾,手端三股托天叉,正是北国元帅,韩昌韩延寿。
韩昌听见军兵报禀:说他老舅来到。韩昌一听愣了,我没有老舅啊,怎么平空出来了一门亲戚?后来又听说他老舅已闯营过去,韩昌心里明白啦!这一定是宋将闻营,难道说宋朝的援军到啦?这阵韩昌还不知杨廷昭的兵马已经离平城不远,后来又听说这个人又杀回营来,把韩昌给弄糊涂了,如果是宋朝的人,不能回来这么快呀!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所以在大营之中,他把队伍拉开,端叉等候,远见孟良抡着大斧子杀到近前。北国兵卒有的早已认出,说:“韩元帅,就是他,他说是您舅舅,您看是不是?”
“不要胡说!”韩昌心想,我哪来的舅舅,这个人一定是宋朝军将,在此讨我便宜,我要捉住他,得知一些他们的军情。韩昌手托锕叉哔棱一响,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本帅的军营?”
孟良听冉称元帅,又手巾使叉,这就是韩昌吧!孟良心想,我不能说实话,说我们元帅10万人马,到平城附近啦,我这信还没送到哪!把军机给泄漏了,那就更不对啦!孟良说:“你是什么人?”
“北国大驸马,兵马大元帅,韩昌韩延寿。”孟良一听果然是韩昌。于是手端大斧,摆出长者的样子说道:“孩儿呀!”
韩昌一听,什么?孩儿呀?这小子是不想活啦!把钢叉一抖:“匹夫,你休得胡言。”
“孩儿,你剐吵吵,听舅跟你说,怎么?当了元帅啦,不认亲娘舅啦,认不认,骨血相亲,你也跑不了,这回我到这来,你妈还说哪,让我好好的说说你,你是中原人,在辽帮当了元帅,不应该老扰乱中原,这是人干的事吗?你娘让我告诉你,别再为辽邦效力啦!你耍不听话,就让我揍你个免嵬子!”
韩昌听到这,脸都气青啦!尤其看到他两旁这些都督和兵士们, 一个个都大瞪着两眼,十分认真地听孟良在那说,韩昌心想,你们都寻思这是真事啊?真是我舅舅来啦?我母亲早死啦,这小子太损了,他在这绷着脸给你胡说,愣把假的说成真的啦,韩昌心想,我也勿须解释,先取他的命来,一抖钢叉,哗棱一声,奔孟良刺来,“看叉!”
孟良用斧子往外一拦,没来得及劈手,搬斧纂喊了声:“掏心。”二马一错蹬:“脑后摘瓜!”韩昌-低头,斧子躲过去啦,孟良一瞧没摘上:“这瓜没熟,小子!你舅舅我走啦!”纵马往前就跑。
可气的是这些都督们谁也没拦,因为他们至今都还没弄明白,到底他是不是韩昌的亲戚,韩昌说:“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啊?是!追!”
“追呀!………”
这阵孟良几纵战马,冲出了辽营。
孟良到了山坳之处领着自己选二千人回到六郎大营,下马进帐,跪倒就请罪:“元帅,孟良请罪来了!”
延昭不解其意,问道:“孟良,你没有杀进番营吗?”
“我杀进去了。”
“可见了我母佘太君?”
“见了!”
“你进城没有?”
“她没让进!”
“你没给她令箭吗?”
“令箭让我给丢了。”
“啊?!……”六郎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我说来请罪呢,把太令给丢了,这是前所没有的事情:“你丢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不又回来了吗!元帅再给一支令箭吧!”
杨延昭说:“军营中的禁律,丢失令箭应该问罪……念你是初犯,暂且绕过。”
孟良说:“元帅,再给支大令,我情愿再入番营击见佘太君。”
延昭说:“你如再去,恐怕辽军已是惊弓之鸟,你难以通过。”
孟良说:“元帅,料无妨碍,孟良丢令有罪,这回要闯营立功,我孟良自有过营的办法。”
杨延昭说:“此番本帅给你写封书信带着,见了老人家你不但交令,同时交信,以免你口述不清楚,惹老人家挂念。”
孟良说:“那也好,你写了省得我说啦。”
延昭把一封书信写好,交给了孟良说:“孟良,叫岳胜陪同你前去如何?”
孟良忙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人去多了,立了功算谁的?”
孟良自己把书信贴身带好,把勒甲丝绦解开,令箭夹在甲胄里头,又重新捆绑停当,焦赞说:“二哥,元帅那象皮壶里还有十来支令呢,你都带着吧!怎么丢也能剩点儿!”
孟良说:“去你的吧!”
孟良刻不容缓,吃完了饭,一兵一卒没带,只身一人,手提车轮斧,上了火龙驹,双腿磕蹬又回来啦。
这回再回来一看,辽军营门严加防守,紧紧关闭,孟良喊道:“快往里禀报韩昌,就说他老舅又来啦!”
北国兵一看又是孟良.赶忙往里禀报,韩昌一听,气的直哆嗦,这回我非拿住他不可,看看到底他是干什幺的,韩昌急忙吩咐:“列队出营门。”
韩昌手提钢叉,跨上战马,来到营门之外,一瞧,果然是他:“匹夫!你还不下马被缚,等待何时?”
孟良说;“韩昌,你别着急,别上火,上回我找了一点你的便宜,那是咱俩有缘,跟你开个小玩笑。今天我来,可是跟你谈正经事的。没谈正事之前,我先告诉你我是谁?跟你说呀,我是八岔山大寨主,姓孟名良,人送外号火神爷,上次问营进去,主要是想看看佘太君,知道佘太君是谁吗?那是我的老盟娘,我和中原的名将杨延昭是盟兄弟,我这个人呢重义气,听说老太君被困,所以我特地来探望探望她老人家,上次探完了,托我办了点事儿,这回还得耍借您的营中之路一过,不知韩元帅能否赏个脸哪?”
韩昌说:“想过去不难,除非胜了本帅手中的托天钢叉!”哗棱一抖钢叉,叉盘震响。
孟良说:“韩元帅,胜你的叉我哪能行啊!我没那幺大本事。这样吧,我有一件家传之宝。”说着话,把这火葫芦转到口朝前啦,韩昌、还有两旁陪着他的都督们,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这葫芦不小,挺新奇。
孟良说:“这葫芦是我们家的祖传至宝,往葫芦底上拍三掌,可以从口里飞出来一百零八只金丝鸟,这鸟会飞会叫,叫的十分好听,你要没吃饭.一听鸟叫马上就不饿啦!你要想水喝,一听鸟叫马上就不渴啦!你要是想让鸟回来,往葫芦口上拍三下,这些鸟不用招唤都自个吱吱地往里飞。这件东西我送给韩元帅作为让路的酬谢,你看怎么样?韩元帅大概不信我说的话,那不要紧.咱们当场就可以试验,你瞧我这个金丝鸟葫芦是不是真的。”
孟良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葫芦盖儿,葫芦口对准韩昌……韩昌与他身旁的几位都督被孟良方才这一番绘声绘色的话语说的不知真假,他们倒真想看看那葫芦里是否能飞出什么鸟来,或者是别的什么求西,可他们万没想到那里边能往外飞火球。孟良见他们已被领上了道儿,猛地螺葫芦底嘭、嘭、嘭!拍了三掌,三个火球突然照韩昌面前射出,韩昌一惊.慌乱中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迎面来的一个,没躲过后边来的两个,一个打在韩昌的前胸,一个打在韩昌的马鞍鞒上,韩昌用胳膊一划拉胸前这火球,燃烧的硫磺火球掉落马背扩散成一片,与鞍鞒前的那火球连在一引,引着了马鬃,那马惊的竖起前蹄,差点把韩昌掀下马来,两旁几位都督忙着给元帅扑打火……这里没忙出头绪,忽然韩昌身后的一位都督救落马下,原来韩昌躲过的第一个火球也有着落——落在了他身后一位都督头盔上,这位都督自己胡乱划拉,竟连燃了头发,别人都去关照元帅,他只好自力更生,栽下马来头顶地灭火……在韩昌等人一片忙乱之时,孟良早巳驰马而过,冲入辽营,摆动大斧冲杀过去。等到韩昌扑灭了火随后追赶之时,孟良已经穿营而过了。
孟良来到平城城下,又叫城门。门军见又是那人回转,急忙报与佘太君得知。佘太君登城观望,孟良忙说:“老盟娘,盟儿已把令箭拿来丁,这回不但有令箭,还有我六哥杨延昭的书信在此,请盟娘速速开城门放我进去。”
老太君命人把一个小筐用绳子系下,告诉孟良说:“你且把令箭、书信放入筐中,待我观看之后再给你开城。”
孟良心想,这老太太够谨慎的,滴水不漏,横草不过。孟良把令箭与书信取出放在筐内说:“老盟娘,您可得快点看,时间耽误民了韩昌追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宋军把小筐提到城上,取过夸箭空与佘太君,佘太君见令箭是真,又打开书信观瞧……这书信是杨延昭呈给老母的一片孝敬之心,其中也谈到他如何诈死不成,被寇准访出挂帅出征的过程,更谈及与孟良、焦赞的结识……佘太君看完书信,心中大喜,忙叫军卒速速开城,把孟良迎进城来。在城中临时的帅堂上孟良与佘太君见礼,佘太君又给他引见了杨门诸位女将以及边关众将。太君从孟良的口中又了解了援军到此的详情,最后决定,明夜三更天,信炮为令,里应外合突破重围与辽军决战。
佘太君写了一封短信封好交与孟良说:“你三闯敌营,已十分疲惫,用饭后,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凌晨再闯营出去,我派几名将军护送于你。”
孟良说:“老盟娘,饭我得吃,觉可不能睡,一是杨元帅急着等城内的消息,二是那辽国的韩昌对我三闯他的大营恨入骨髓,他料定我不会再四闯大营,不过兵家有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仗就得冷不防,他料我不闯,我偏要闯,您还不用派人送我,您派人一送,这会引起韩昌的警觉,他会联想到会不会援军刊此,他若是严加防备会对我们明夜突围大为不利,如若还是我单人闯出呢?他还会以为我真的就是一个重义气的杨延昭的朋友,只不过是看看您而已。所以我今天吃完饭,天黑以后,立即进得杀出重围。”
佘太君听了孟良的话之后,除了对他的推断表示赞同之外,同时对这位不畏强敌,不知疲倦的绿林好汉也深为敬佩。太君说:“如依你所说,只恐怕难为了孟将军。”
孟良说:“盟娘,这算什么?孟良初入宋营,本应立功报效。”
佘太君立即吩咐给孟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孟良正在饥肠辘辘之时,他一手端酒,一手下箸,大喝大嚼,旁若无人,吃了个风卷残云,横扫桌面。酒足饭隐之后,打了几个响嗝,仲了几十懒腰,稍事休息,夜色降临。
孟良告辞了佘太君及其他诸将,命人牵过来刚刚喂饱遛好的火龙驹,提斧上马,悄悄开城,方出城门,听得辽营中更梆响亮,已是一更时候。
孟良催马奔辽营而来,离营门有一箭之地叶,他单手提斧,一脚甩瞪,伏身马侧,这一招儿叫镫里藏身,任战马踏踏向前跑去……辽营门军,见一匹战马自奔营门而来,马上不见有人,以为是一匹脱缰的坐骑,刚要上前拦阻,忽见孟良翻身坐正,舞起大斧哇呀怪叫,斧光闪处,两名辽兵已倒身血泊。孟良纵身直入辽营之中,方走不远,听一声炮响,灯光齐明,无数辽军蜂拥而至,灯光明处,大纛旗下,正是韩昌。韩昌在马上哈哈大笑道:“谅你必来,尔果到此,不杀汝头,难解我心中之恨,你纵有天大本领休想逃出我的手中。”
孟良见四面被围,暗想,这回可要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