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范长江为《大公报》写通讯

作者:王 鹏





  范长江(1909-1970年)是我国无产阶级新闻事业的开拓者和领导者之一,杰出的无产阶级新闻战士;新中国成立后,他曾任新华社社长、《人民日报》社社长等职。他的名字与中国现代新闻史是分不开的。
  
  范长江初识胡政之
  1935年初,年仅25岁的范长江就产生了当时看似“想入非非”的“考察西北”、“了解红军”的愿望。他曾设法与《世界日报》的老板成舍我等多家报社联系,均未接受他的采访计划。当他向天津《大公报》投书谈了他的想法,《大公报》总经理胡政之(1889—1949年)接信后,陷入了深思。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面临两大问题,一是中华民族面对日军入侵问题,二是中共政权问题。这两大问题也是读者所关心的大话题。1935年5月,范长江从北平到天津《大公报》社,拜访了该报总经理胡政之,他很爽快地采纳范的采访计划。范长江对胡政之并不陌生,在胡主编的另一份时事性周刊《国闻周报》(1933年和1934年)上,范就曾看到过有关江西苏维埃政权的资料(如连载的《赤区土地问题》、《赤区土地问题之实际与批判》、《赤区的合作社运动》、《中国赤区的商业政策》、《中国赤区的农业政策》、《中国赤区的财政政策》等等)。范长江回忆说:“我第一次看到苏区的原始资料,是《国闻周报》所连载的‘赤区土地问题’等。《国闻周报》是天津《大公报》出版的。这个材料上登载江西苏维埃政府一些有关土地革命的政策‘法令’,以及许多有关土地革命的文件,都是原件,不是改写的文章。”这些报道和资料,对他是一种启蒙教育。在范长江拜访胡政之时,胡对范的采访愿望和写作计划大为赞赏,并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并为其写了许多介绍信,以备沿途遇有困难时使用。很快,范长江就被《大公报》社聘为旅行记者,还发了“记者证”,且预付了稿费。范长江回忆说:“我想如果我能弄到《大公报》旅行记者的身份,到中国西部去旅行,就可以接近红军,甚至于进入红区,那我所关心的最大问题就解决了。旅行记者行动自由,文责自负,《大公报》不付工资、差旅费,支付稿费,但可以借支。我想这是一个好办法,也可能成功。于是我去天津找胡政之。……我提出到中国西南西北去旅行,为《大公报》写通讯,……只要给我一个证件,一个名义,介绍一些地方旅馆和社会关系就行了。”这样,范长江就有了《大公报》记者的身份,别小看这个小小的“记者”身份,范长江曾说过:“《大公报》那时在全国声望很高,有了《大公报》的正式名义,又经常在报上发表我署名的通讯,还有《大公报》在全国的分支机构可以依靠,虽然我的经济情况那时还很困难,常常捉襟见肘,但我活动的局面已开始打开了。”
  《大公报》是1902年在天津创刊的老牌报纸,20世纪30年代中期已发展成为北方大报,中经吴鼎昌、张季鸾、胡政之的再次创业,与南方的《申报》、《新闻报》南北鼎立,堪称全国报纸的“三杰”。《大公报》的张季鸾、胡政之均系无党派人士,说话超脱,言论果断。他们在舆论界有很大的影响,社交广泛,人脉熟稔。同时,《大公报》为了采访和发行的便利,在全国各地建立了40多个办事处(分销处),它们与各地也有经常的联络。这样,范长江的旅行采访,就有了切实的保障。
  
  范长江成名于《中国的西北角》
  《大公报》的张季鸾、胡政之始终关心西北问题。早在范长江旅行考察前,张季鸾也曾到西北访问,并于1935年7月30日在《大公报》上撰写《西北纪行》一文,引起读者的注意。《西北纪行》一文中有这样的记载:“绥德以南丹州以北,数百里间,几全成赤化区域。……赤化民众殆有六七十万,有枪者逾万,此数字如何姑不论,惟十余县赤化蔓延,则为周知事实。……陕北地势,在种种意义上,今后将日增其重要。延(安)绥(德)榆林,历代本为重镇,现时形势,又成边防要区。余以为亟应有安民固边之经常计划,……关于军事问题,兹不具论,惟可言者,陕北根本上是政治问题,非真正的军事问题。……陕北因穷而乱,因乱而愈穷,现时所需者,为凡入境军队,绝对勿征发,勿筹款,且须办赈济。”其中,张季鸾指出的“政治问题”是有远见的,也是《大公报》同意范长江旅行考察西北的原因。
  从1935年7月起,范长江以《大公报》旅行记者的名义,从四川成都开始了他的著名的旅行考察。这时,中国工农红军正在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由于国民党的新闻封锁,红军的情况很少为一般读者所了解。红军北上对整个中国政治动向的影响,成为范长江当时注意的中心问题之一。另外,范那时预测,一旦抗日战争全面展开,沿海一带必不可久守,抗战的大后方肯定在西北、西南一带,而荒僻的西北地区的现状却很少为人所知,因此有必要对这些地方进行考察和研究,让读者更多地知道西北和西南的情况,这是记者当务之急的任务。这次旅行考察,历时10个月,马不停蹄,舟车劳顿,行程6000余里,足迹遍及西北五省区,历尽艰辛采写了大量的旅行通讯,陆续寄回天津在《大公报》发表,第一次在全国性的大报上,真实地报道红军长征的行迹和西北近况,揭露了西北地区当权者的种种弊政,把西北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民族等问题展现在读者面前,字里行间对于西北民众悲惨生活给予了深切的同情。尤其是国统区的读者,第一次听说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闻所未闻,叹为观止。其中有客观记述红军长征过程以及动向的《岷山南北剿匪军事之现势》,还有跟踪采访红军长征的《长安之瞥》、《毛泽东过甘入陕之经过》、《从瑞金到陕边》等,更有考察河西地区少数民族与汉族关系的《弱水三千之“河西”》等。再如范长江撰写的《陕北甘东边境上》一文,对刘志丹部队作了精辟的描写和分析,他在报道了大量事实的基础上,鲜明地指出刘志丹同历史上所有绿林好汉不同,并且指出了其所以不同的社会原因和历史原因,他写道:“自刘志丹开始活动以后,情势大不相同。刘为保安人,最熟悉地方农民痛苦,他同时受过黄埔时代的新的政治训练,并受过共产党组织的熏陶,所以他的活动有目标,有方法,有组织,把个人主义的绿林运动,变为与社会合为一致的社会运动。”在叙述了刘志丹分土地、反捐款、反派款后,他又分析说:“以实际利益为前提的民众,当然赞成刘志丹的主张,而愿为之用命。”范长江接着又写了毛泽东率领红军长征后到达陕北,与刘志丹的会合;彭德怀对蒋介石追兵的猛烈反击,从而揭示出红军能在陕北立足的重要原因,并评述道:“两种势力无处不在斗争中,不过,对实际问题有解决办法者,终归是最后胜利者。”尤其是范长江追逐长征中红军,跟踪采访,他的通讯真实生动,分析问题鞭辟入里,备受读者重视。早在1936年初,范长江就能作出这样深刻的报道,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随着范长江旅行通讯在《大公报》上连载,广大读者开始了解共产党和红军长征,一时间范长江名声大震。曾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张震同志有过这样的记忆:“我对长江同志的鼎鼎大名是在报纸上熟悉的。1934年10月至1935年10月,中央红军离开江西苏区进行艰苦的长征。当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甘肃、陕西地区时,收集到一些报纸,发现以长江署名的文章,在我军还未长征前即判断我们可能要放弃江西苏区实行战略转移,分析了红军为什么要离开根据地进行转移,并对红军长征过程和下一步的动向作出了估计,大家感到很惊讶,都对长江同志的过人才华而赞叹不已。”《大公报》出版部于1936年8月还将范长江通讯结集成册,定名为《中国的西北角》,在全国范围公开发行,出现了读者抢购潮,“未及一月,初版数千部已售罄,而续购者仍极踊跃”,不得不再版9次,发行十几万册,脍炙人口,风行全国,被誉为和斯诺的《西行漫记》一样,“是一部震撼全国的杰作”。此书发行的数量之大,再版的次数之多,影响之深远,在当时都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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