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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和《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
作者：徐慰曾
1997年2月24日下午，我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参加了新闻出版署召开的出版界缅怀小平同志丰功伟绩的座谈会。会场上，悬挂着一幅引人注目的大照片。照片摄于1985年9月10日小平同志接见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代表团之时。看着这幅照片，我不由得想起了当时的另一个镜头：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编委会副主席吉布尼先生，向小平同志赠送苏格兰原版《不列颠百科全书》复制本的镜头。
《不列颠百科全书》（又称《大英百科全书》）是西方国家一部历史悠久、具有权威性的大型综合性工具书。它的第一版于1768——1771年在苏格兰的爱丁堡问世。经过几个世纪的沧桑变迁，至20世纪初，该书的版权为美国人所得，后几经易主，70年代起由位于芝加哥的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以下简称“不列颠公司”）编辑出版该书。不列颠公司将苏格兰原版《不列颠百科全书》复制了100套，专门用于馈赠全世界的贵宾。吉布尼先生向小平同志呈送的便是其中的一套，共三卷，是非常珍贵的藏本。到80年代初，《不列颠百科全书》除英文版外，已有法、日、希、西等文版陆续问世；出版的第15版是由世界各国4000多位有权威性的专家、学者撰写的，内容涉及到几乎所有的学术领域和各个方面，耗资2500万美元，凝结了众多编辑的多年心血。不列颠公司早就有出版中文版的愿望，中美正式建交后，他们便积极主动地探索与中国合作出版该书中文版的可能性，并于1980年与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签订了合作出版中文版《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的协议。
我是1978年起到当时刚成立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工作的。1980年合作出版协议签订后，我便具体负责编译、出版工作。1995年起，又负责《不列颠百科全书》全译本的编译出版等工作。因此我能有机会了解一些小平同志关心、支持我国大百科全书建设和出版的情况。1985年9月10日小平同志接见美国客人之前，我受组织委托，向小平同志汇报了经他亲自批准的《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的编辑和出版等情况；小平同志接见美国客人时我也在场。至今我依然为他那非凡的远见卓识和高瞻远瞩所深深折服。应该说，没有小平同志，就不会有中国今天的大好形势和光明前景，就不会有今天欣欣向荣的出版事业，就不会有中国大百科全书，更不会有中美合作出版的《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
记得是在1979年11月，当时担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小平同志第一次接见了时任不列颠公司副总裁的吉布尼等人，当时中方陪同接见的有：国家出版局代局长陈翰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负责人姜椿芳、刘尊棋、阎明复等。小平同志在谈话中指出：我们应该充分利用世界的先进成果，来加速现代化建设。在谈到百科全书时，小平同志说，三十几年了还没有搞这些事，这也反映了我们的落后。在美方提出中美双方出版机构合作出版中文版《不列颠百科全书》时，小平同志说，这是个好事情，并当场就批准了这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出版合作项目。
1980年8月，中美双方出版机构负责人在美国签订了合作出版的协议书。同年9月，以不列颠公司董事长斯旺森为首的董事会代表团第二次访华。当时正值中国召开五届人大三次会议，小平同志在百忙之中第二次接见了美国客人，他在会见中指出：中国人民对新的路线、新的方针政策，对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决心是坚定的，同时也是有信心的。我国的形势在粉碎“四人帮”以后一年比一年好，这是显而易见的，但现在还有许多困难，还有许多弱点。认识弱点，才能克服弱点；只有认识自己不行，才能努力去学习，逐渐地行起来。认识落后，敢于把自己的缺点讲出来是需要勇气的，我们有这个勇气。外宾们听了之后，非常感动，高度评价了小平同志的这番讲话，认为这体现了小平同志的实事求是精神和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决心。他们回国之后，将小平同志的讲话在《不列颠百科全书年鉴》和其它报刊上作了介绍，产生了良好而巨大的影响。小平同志在谈到这次出版合作时，再次对外宾们说：这是件好事情。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百科全书在学术领域享有权威性的地位。我们中国的科学工作者把你们的百科全书翻译过来，从中得到教益，这是很好的一件事情。这项工作同四个现代化有关嘛！
小平同志除了称赞这项出版合作外，还对中文版《不列颠百科全书》的编辑方针作了非常英明的指示。他对美国客人说：外国的部分搬你们的就是；中国的部分自己来写，可能还有许多议论、争论和一些不同的看法。这是小平同志实事求是、改革开放的思想在对外出版合作中的具体体现，也可说是“一书两制”的英明构思。
在经历了长期的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不久，如果没有小平同志两次接见美国客人，并当场批准这项合作，中国一家出版社要和美国一家出版公司合作出版这样一部涉及到许多政治敏感问题且思想意识、价值观念大不相同的书，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样重要的是，小平同志关于编辑方针的指示，也为以后解决一系列难题指明了方向。后来，我们正式成立了由中美双方学者组成的联合编审委员会，委员会开过三次全体会议、十余次工作会议，经过反反复复的协商、讨论甚至争论，最终解决了一系列有争议的问题，使该书得以出版。
在方针确定以后，人是最重要的因素。要编译出版一部几千万字的西方权威性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没有各个学术领域、各个方面包括有关中国的各个专业的广大专家、学者和大批翻译、编辑人员的参与，是根本不可能的。解放以前和解放初期，国内出版界都曾先后作过这种尝试，但都没有成功。是小平同志提出了“重视知识，尊重人才”和“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一部分”等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口号，摘掉了知识分子“臭老九”的帽子；是他本着实事求是精神，平反了大批冤假错案，特别是改正了主要以知识分子为对象的“右”派错案，使广大知识分子重获新生，能够精神振奋地投身于四化建设。《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的中美联合编审委员会的中方成员刘尊棋、钱伟长、周有光和徐慰曾以及参加这项工作的400多位专家、学者、译者和编辑，凡是上了年纪的，大多数都受过不公正待遇，有过坎坷的经历，但是在小平同志的感召下，无不以饱满热情，无私忘我地投入了这项工作，最终仅以五年多的时间，使近代中国第一部中美合作的综合性百科全书于1985年开始问世。
1985年9月10日上午，《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3卷出版，小平同志第三次接见了美国不列颠公司代表团和我方文化部与出版机构的负责人。小平同志在谈话中指出：我对这次合作取得的成果表示祝贺。明年全部出版是很好的事情。这部百科全书是非常有用的。这是知识读物。现在我们搞四化建设缺乏知识，知识不足，应该从多方面取得知识。
小平同志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在短短的五年之中三次亲自接见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代表和我方有关负责人，谈论我国的改革开放和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政策，赞扬中美双方合作出版中文版《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是他以卓越政治家的战略思想，高瞻远瞩，重视中美关系和文化出版工作，也是对我们广大出版工作者的殷切期望——努力为四化建设服务，全心全意地搞好出版工作。
（作者系《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副主编）
（责任编辑 李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