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刘建章在“太行整风”中的遭遇

作者:李春明





  刘建章(1910.3—2008.2),河北省景县人。1926年在北京香山慈幼院读书时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吉林省珲春县、河北省景县县委书记,中共北平市委市民工作委员会书记,华北人民抗日联军第九军区政治部主任,冀南、冀中行署副主任,石家庄铁路局局长,华北人民政府交通部副部长、华北军运司令部司令员。建国后,历任郑州铁路局局长,铁道部车务局局长、新建铁路工程总局局长、运输局局长、副部长、部长、顾问;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副主席,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主席;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顾问等职。
  1983年10月,党中央召开十三届二中全会,做出关于整党的决定,开始全面整党。杨献珍同志作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出席了这次会议。会后,他联系整顿党的作风问题,对自己过去在政治运动中所犯错误进行了认真反思,其中在太行山根据地整风审干运动中,北方局党校在“抢救”刘建章时,他犯的错误尤其使他感到不安。为了忏悔自己的错误,1983年12月24日他让秘书与中顾委委员张策同志联系,约张策一起去刘建章家中要当面向刘建章赔礼道歉。不料刘建章得知杨献珍要到他家去的消息后,却约张策抢先赶到杨献珍家中,看望了杨献珍。这天,三位革命老人见面后,个个心情激动、感慨万千,共同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1942年2月,毛泽东在延安作了《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的报告,明确提出了整风运动的内容、方针、任务和方法,在延安的近万名干部普遍参加了学习。6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又发出在全党进行整风的指示,即《关于在党内进行整顿三风学习运动的决定》。从此,全党全军范围内的整风逐步展开。
  1943年1月,中共中央太行分局在太行山涉县的温村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该分局所属的军政首长都参加了会议。邓小平在做会议总结时要求,1943年全区要把整风运动深入开展起来。
  根据中共中央和太行分局关于整风学习的决定,时任冀南行署副主任的刘建章奉命离开冀南,到太行山北方局党校集中学习。这个党校,设在山西太行山区麻田镇附近的柴城。中央对北方局党校整风学习很重视,校长由在延安的朱德同志兼任,党校的实际领导工作由在前方的彭德怀同志负责。党校没有正规的校舍,只有借用的几间民房,校领导和工作人员也很少,教务长是杨献珍同志。
  稍后,刘建章担任了北方局党校的组织科长并辞去冀南行署副主任职务。下半年即参加了由中共中央北方局领导的整风运动。
  当时党校的整风学习,有一个“进行准备;开展思想运动,系统反省;学习总结”的三个阶段安排。刘建章和同期学习的同志一道,以毛泽东同志关于整顿三风的报告为主要文件进行学习,认真钻研文件的精神实质,逐步深入检查自己的思想。由于认识有了很大提高,觉得整风学习很有必要,大有收获,心情自然也很愉快。
  这年的11月,冀南地区又集中了一批县、区级和部队团、营级干部共约700余人,编成六个大队,统称为“后梯队”,到地处太行山根据地山西省偏城西峪的冀南党校进行整风整党。由中共冀南区委书记李菁玉、北方局的宣传部长李大章等人具体领导。整风学习开始时一切都很正常、进展顺利。
  1943年4月3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继续开展整风运动的决定》,指出,“自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成立与我党大量发展党员以来,日寇与国民党大规模地施行其特务政策,我党各地党政军民学机关中,已被他们打入大批内奸分子,其方法非常巧妙,其数量至足惊人”。《决定》规定:“整风的主要斗争目标,是纠正干部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封建阶级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与肃清党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4月9日至12日,在延安召开有两万多人参加的中央直属单位工作人员大会,动员开展反特斗争。7月15日,总学习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康生又作了煽动性的“抢救失足者”的动员报告,错误地掀起了对所谓“失足者”的“抢救运动”,大搞“逼、供、信”,召开“坦白”大会,号召大家检举揭发,同时向中央反映假情况,在10多天时间里制造了许多冤、假、错案。毛泽东、党中央及时发现和纠正了“抢救运动”的错误。1943年8月15日做出《关于审查干部的决定》,公开提出了审干工作包括“一个不杀,大部不抓”的九条方针,严厉批评了“逼、供、信”的错误做法。接着又发出了一系列关于甄别工作的指示,对冤、假、错案进行甄别。但由于当时各方面条件所限,中央的这些指示没能及时传达到太行山根据地,致使在延安整风期间曾一度出现而被及时纠正了的“抢救失足者运动”的错误,又在太行山北方局党校的整风学习中重演。
  1943年8月,北方局向太行山根据地发出除奸反特问题的指示,要求发动群众,进行广泛的政治揭露,开展群众性的除奸运动,并对一切“失足者”进行说服教育工作,使之“悔过自新”。这年年底,由于康生鼓吹的“抢救”歪风的影响,在偏城进行整风的冀南后梯队,将审干、除奸、反特等运动和整风学习搅在了一起,出现了严重的“左”的情绪。当时,后梯队笼罩着恐怖气氛,各单位普遍采取罗织、逼供、诱供、诈供、污辱、打骂、株连,以及“车轮战”、不让睡觉和各种刑罚进行审讯,号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一两个月之内就把百分之六七十的干部打成了各种各样的“特务”,有所谓“单料的”(即一种身份的特务,如日本特务或国民党特务)和“双料的”(即具有两种身份的特务,如国民党特务兼日本特务),还有所谓“三料的”(即具有三种身份的特务,如国民党特务兼日本特务还兼托派特务)等,使冀南的一大批好同志,受到了不应有的对待。刘建章得知此情况后既感到震惊又十分茫然,他生长在冀南景县,参加革命后,又在冀南地区工作多年,对冀南干部队伍的基本情况是了解的。不少同志还是与他多年战斗在一起的亲密战友,他们经过党的长期培养教育,并在残酷的对敌斗争中经受过考验,理应在政治上得到党的信任和依靠才对,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自己人的“敌人”、革命的对象?
  很快,冀南后梯队出现的情况波及到北方局党校,党校里也出现了“左”的情绪,一片恐怖气氛。在群众性的所谓检举、坦白中,株连到一些与后梯队“揭发”出来的“特务”有关联的干部。当时,北方局组织部向党校转去材料,说后梯队有人反映刘建章有问题,是托派特务;党校的负责人信以为真,刘建章就被莫名其妙地株连进去。党校随即召开群众大会,叫他上台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并号召大家检举揭发他的问题。
  “刘建章是‘托派特务’。”有人在会上检举,并质问他,“你在敌人监狱中发展党,发展的是什么党?”“你与党失去联系那段时间,搞了些什么活动?”“你在景县建立的党组织,是什么党的组织?是谁叫你当县委书记的?”等等。
  面对诸如此类莫须有的罪名,刘建章当然不会承认,这时又说他“拒不交代”、“抗拒坦白”,是问题最严重、态度最不老实的头号“抢救对象”。
  那时所谓的“抢救”,其实就是审讯人员采用各种刑讯手段制造骇人听闻的恐怖气氛,逼迫“抢救对象”承认自己是“特务”,并继而供出所谓的“特务组织”和“同党”。
  当时在北方局党校,对刘建章搞“逼供信”最厉害,对他施用了拘押、刑讯、坐“喷气式”等逼供手段。他被单独囚禁在一个小房间里,审讯人员轮班逼迫他交代“罪行”,不让他睡觉;刑讯人员用绳子将他吊起来抽打,他身上流出的血与内衣都粘在了一起。他的身心受到严重摧残。
  在这段时间,因刘建章被隔离审查,党校规定,不许他与才来团聚不久的妻子刘淑清和其他同志随便接触。同时动员刘淑清劝说刘建章坦白交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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