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 九寨沟纪行

 

 



  黄龙的水
  已经闻名全国的黄龙美景,静悄悄地藏在玉翠峰底下的峡谷里。穿过一片苍翠的松林,就可以看到涓涓的流水,从倾斜的乳黄色山坡上,隐隐约约地淌了过来。
  这银白色的水流,淌得这么缓慢和细微,虽然分成了几股支脉,却也遮不住那黄色的山岩。我往山顶望去,只见这一长条乳黄色的山坡,莽莽苍苍地夹在郁郁葱葱的山谷中间,夹在飘飘荡荡的云雾底下,简直看不到尽头。听一位来此重游的旅伴说,水势旺盛的时候,一股激流像从天而降,在山岩上迸出的浪花,纷纷溅在人们的身上,真够雄奇的。只怪自己没有碰上这样的机缘,摇了摇头,沿着搭在山岩旁边的栈桥,穿过一丛丛的杜鹃树,张望着枝头盛开的红花,往山顶攀去。
  走不多远,在一棵硕大的红桦树底下,瞧见了一个绿色的水塘,真像绿宝石那样地熠熠闪光。走近岸边,俯着身子细细地瞧,这水又变得没有任何颜色了,竟像阳光底下的空气那样,清澈、透明和稀薄。池塘底部那浅灰色的岩石,像满地的积雪,像天空的乌云,可是这一酗在微风里轻轻荡漾的池水,却为何凝成了如此迷人的绿色?却为何绿得那样令人心醉?对岸的一排沙柳树和背后满山满坡的青松林,把那半边的绿水,映照得更浓郁,更深沉,更使人遐想着童话般的世界。
  快坐下来吧,伴着头顶。上缥缈的云,迎着山谷里呼啸的风,将这碧绿的水,好好看个够。我曾云游过杭州的西湖,我也曾云游过乌鲁木齐的天池,在那里我都曾一唱三叹,留连往返,然而只有在这布满石灰华的黄龙,我才头一回看到了绿衬闪闪发光的水。这样迷人的色彩和光泽,怎么能不让人幻想者去创造美丽的生活呢?
  从几千里外践涉而来,冒着从悬崖上掉进峨江的危险,终于见到澄清和碧绿的水,实在是太值得了,实在是不虚此行啊。人多么应该鉴赏山山水水的美景,用这些纯洁、明朗和神奇的印象,谱写出自己生命的乐曲,使这些乐曲也变得美好、丰满和崇高,这样才无愧于自己所徜徉的大自然。
  听说在这十五华里长的山坡上,布满了三千四百多块色彩鲜艳的水塘,总得都将它们寻觅个遍,于是我默默地往前走去,在一座深壑的顶部,竟瞧见十多个水池,曲曲折折地毗林在一起,太像那高矮相接的梯田了。每一块水塘,几乎都不会超过半亩地的面积。这四周的田埂,自然不是由农人所筑,而是溪水里的石灰华,随着自己旧泪的流淌,天长日久地凝固而成,显得十分光滑和洁净,像一座座亮晶晶的堤坝,这鬼斧扣工的力量,真令人叹服。
  不过更使我惊奇的,还是这些池塘都在闪烁着缤纷的它,彩。同样都是从山顶流下的溪水,为什么有的是一片浅蓝,羊‘的是一片墨绿?在黛色的池塘旁边,竟又是精黄色的水和另一片淡红色的镜面?沉落在池底的树枝和树叶,都像被裹上了一层层茸茸的雪花,分明变成了海底的珊瑚。
  我坐在石凳上,望着这变幻无穷的色彩,真不想再往前走了。短短的半日游程,哪儿看得完这几千块奇妙的水塘?还是静静地坐在这儿,仔仔细细地玩味和揣摩一番,如果能够将这迷人的美景,纤毫不差地搬进自己的心坎,我的生命不是可以变得十分绚丽和完美吗?我真想在这充满了色彩的水边,永远地徜徉下去。
  初探九寨沟
  比起黄龙这一方方小巧玲珑的水塘,九寨沟的一百零八个湖泊,都显得浩森和寥廓。如果说黄龙是由鬼斧神工雕成的精致盆景。那么九寨沟就是大自然本身浑厚涵茫和无比美丽的表现。那一片碧绿澄澈的水,汪洋恐肆,十分壮观,正是凭着它雄奇而又秀美的姿势,才衬出了群峰的挺拔和天空的高远。那一朵朵翱翔的白云,那一株株突兀的大树,那一簇簇鲜艳的野花,掉在多少湛蓝的湖泊里,留下了深沉而又缥缈的痕迹。
  那遥迩相连的树正群海,是多么迷人的去处,沿着它绵延十余华里的长堤,一汪汪都是深蓝色的流水,有时被山峦掩映得幽深深的,泛出了暗沉沉的光;有时从一排柳树顶端泻下的日光,又将它照成柔嫩的绿色。瞧这波光粼粼,浓淡辉映,像是谁在调色板上跳起了轻盈的舞蹈。河滩上红黄相间的野花,又给这蔚蓝色的湖泊镶上了缀边。在这云蒸霞蔚的氮氟中,真使人目迷五色,像是飞进了一种无限神秘的境界。正陷人美妙的幻想时,从山坳里垂下的爆布,白花花的,轰隆隆的,猛的把我惊醒了,又细细地品味起这变化无穷的景色来。
  往前走不多远,我瞧见了更宽阔的犀牛海。好多从香港前来的男女青年,正在这碧蓝的水面上驾舟航行,欢声和笑语在湖面上升腾,顷刻间就融在鸟声与风声里。听河滩上几个香港的小伙子聊天,说是老困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中,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瞧不见广阔无垠的土地,瞧不见山山水水和葱笼的树木,从弹丸之地的小岛,来到这九寨沟的美景中,简直太使人陶醉了,说着话他们就唱出了喜悦的歌。
  有个在上海留学的美国青年,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告诉我,他几乎游遍了北美洲有名的湖泊,却还没有找见过这样湛蓝的水。他神往地眨着一双大眼,藏在眼眶里那一对碧蓝的瞳仁,闪烁出一阵多么热烈的光芒。这些游人们自然都要回到大城市里去的,不过我深信他们必定会将这山壑和湖泊的美,深藏在自己心里,并且唤醒和鼓舞自己去医治现代大都市的病症:污染、噪音、人口拥挤、缺乏阳光和树木。怎么能够在现代的大城市里,也听到清脆的鸟声,也看到明亮的湖泊,也在密密的大森林里徘徊?如果每个旅游者都能从九寨沟带回这样的启示,也许会成为全世界许多大城市的福音吧。
  我继续走到了诺日朗爆布,只见那数不清的银练,有粗有细,有浓有淡,从一株株杉树背后的山崖顶上飞腾而来,沿着陡立的峭壁,往布满了沙柳树的山沟里泻去。这一道道雪白的水光,有的纽结在一起,像一朵朵垂直的云;有的分成不少支脉,像一把把寒光逼人的剑。峭壁上凹凸不平的岩石,弹出了一阵阵的水珠,像飞起纷纷扬扬的细雨,透过树叶的阳光,落在朦胧的浓雾中,折射出彩虹的颜色。我恋恋不舍地走出丛林,来到了一个分开的岔道旁边,左侧的则查洼沟,走到尽头是浩荡的长海,右侧的日则沟,走到尽头是苍翠的藏马龙河沟原始森林,听说都得长途跋涉十七公里,才能够分别抵达目的地。
  今天已经走得很累了,我得在诺日朗爆布底下找个住宿的地方,听一夜风声、雨声和瀑布声,等黎明时分听到鸟声的奏鸣曲,再沿着蒲郁的山峦,去寻找湛蓝的湖泊。
  走向长海
  在则查洼沟里跋涉,真舍不得大步流星地走,道路两旁一座座高耸的山峦,竟以世间最缤纷的色彩,给游人贡献出一幅幅美不胜收的油画。山坳里的松柏,替大自然涂上了苍莽的底色,夹杂在四周的白杨和水杉,显得分外的碧绿青葱。小溪对岸的一丛丛枫树,被悬崖上掉下的日光,映照得像一团团鲜红的簧火。垂着枝叶的柳树,用自已柔嫩的绿色,像唱出一支青春年华的歌,河滩上的芦苇在微风里飒飒地响,那一片淡黄色的根茎上,摇曳着白绒绒的花,竟像是紧贴在地面上的云彩。
  当我正看得心旷神怡时,忽然飞来一阵浓雾,将眼前一大片鲜艳的色彩,不由分说全遮掩了起来,山谷里变成灰蒙蒙的,失去了丰盈的颜色,也失去了自己的影子,我站立在飘荡的浓雾里面,犹豫着怎样跨出自己的脚步,这时浓雾却又飘散了,剩下的一团水气,也赶紧往树丛里逃,立即变得无影无踪。我抬头望去,只见蓝天丽日正映照着晶亮的峡谷。
  一声瞪亮的歌,也许是云雀的鸣叫,却找不见它的踪影,只见一对山鸡,拖着金黄色的长尾巴,在树丛里惆啾。一路上,山风呼啸,白云滚滚,像是禁不住要吟咏这神奇的山光水色。我踏着一路的岩石,来到了浅浅的季节海。为什么从山崖里流出的清水,淌过这平滑的河滩,就泛出了一阵阵的绿光呢?我伸出手指,触摸着水底的拢滩,张望着一块块白色的石灰华,’这儿没有苔醉,也没有水草,正是它变出了碧绿的水。
  小小的五彩池更是奇妙了,一潭碧水,藏在几棵松树底下的洼地里,映照着浮云的白色,野花的红颜和森林的墨黛,一起都在日光里闪耀和旋转,千变万化,令人眩目。这里流传着一个美丽的藏族神话,说是身高四千多公尺的达戈山勇士,热恋着也是顽长的沃洛色莫山女神,用风和云打磨成一面宝镜,送给她用来梳妆打扮。有一天,达戈去探望她,在激动和狂喜中,她慌张地跌落了手中的宝镜,摔碎在山谷里,成了一百零八个湖泊。我已经瞧见的不少湖泊,如果说是硕大的镜子,那么这明媚、鲜艳、秀丽和神奇的五彩池,真可以说是小小的玻璃碎片了,不过它同样也都显得如此的美,总因为是留下了女神绝世的容颜吧。
  在前边不远的长海,比起这五彩池来,真是一座辽阔的湖泊。一汪青色的洪水,却也平静得像镜面似的。往远处望去,只见一片浩瀚,熠熠放光,对岸的山峦隐约可见,满湖碧水从那挺立着的峭壁旁边,转过自己宝石似的身躯,轻轻地流淌而去。假使能够乘一叶扁舟,也在这绿水上折往背后的山峰,该是多么令人神往,可惜湖里空荡荡的,只好默默地站着,幻想着去攀登对岸的崇山峻岭。
  这围住绿水的群峰,凝聚着一团团雪白的浓雾,渐渐笼住了树,笼住了山,笼住了蓝天,笼住了整个的湖泊,终于化成一阵细雨,在我头顶飘扬起来。我撑着小伞,张望着岸边一株挺立的柏树。树干左侧的枝叶都已枯萎,右边却还伸出了明亮的绿叶。传说这是一位藏族猎人的化身,他为了拯救被恶龙劫走的少女,在搏斗中被那恶龙抓断了左边的手臂。这充满了正义感的勇士,忍着伤痛,朝朝暮暮站在长海边上,要跟恶龙决战到底。面对着这傲岸的身躯,真让人从心里生出一种崇敬的情怀。
  每一方的山水,都涵养着每一方人们的精神。我多么想在壮丽的长海之滨,把它的美质和气概也都领略个够。
  九寨沟原始森林
  黎明,汽车从诺日朗瀑布出发时,仰望着暗蓝色的天空里,还可以找到几颗孤独的星星,在夏日的寒风里闪烁。刚走到碧波措荡的镜海边上,突然从山峦的顶端,飞来阵阵的浓雾,遮住了湖泊,遮住了树林,遮住了山岭,遮住了眼前的一切。汽车像是在朵朵的白云里颠簸,快要抵达藏马龙河沟的原始森林时,云雾才散开了,只见峡谷两边的悬崖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阴沉沉的天空里,又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来,多么轻盈和柔情,掉在苍翠的青松株上,顷刻间就将深绿色的山野,染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吹来一阵凛冽的风,把云雾和雪花都刮得干干净净,拨开头顶上湛蓝的天,露出了一团火球似的太阳。在清澈的阳光底下,我们这群旅游者乘坐的汽车,终于到达了原始森林的边缘。一簇簇参天的云杉,摇晃着碧绿的枝梗和嫩叶,像是在欢迎远方的客人。
  穿过一行行白桦树底下的小径,我踏着白雪,踏着青苔,踏着飘落的树叶,踏着锋利的岩石,走进了密密的森林。我站在高高的云杉树底下,抚摸着被熊猫啃光了叶子的箭竹,想透过蔚郁的树丛,寻觅天空里的日光和云彩,却无法找见它们完整的影子。当我低下头,想寻觅同来的旅伴时,却也找不见他们的踪影,不知道究竟躲在哪儿了。
  在这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里,只听到呼啸的风声,簌簌的树叶声,却听不到人声,瞧不见人影,也找不到很想瞧见的熊猫,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悄悄地慢步。我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十年,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总是瞧见人挤着人,中国的人口实在膨胀得太厉害了,像九寨沟这样安静的地方,真是很不容易找见的。我多么想在这儿长久地坐着,多闻一下峡谷里野草和树木的芬芳,多闻一下清香和纯洁的空气,好把尘世的纷扰和混杂的噪音,一股脑JL都暂时忘却了。
  这高山上的原始森林,真是个变化无穷的地方,我刚才还从树叶的缝隙里,看到掉落的一缕缕阳光,一会儿却又乌云密布,浓雾滚滚,像是夜幕降临了,树林里幽暗得真有点儿令人害怕,能在这儿露宿过夜码?正在惊惧中间,四周却渐渐明亮了起来,原来是飘着一片片的雪花,还夹着筱粒,飒飒的,啪啪的,打在红桦树上,打在我脸颊上。我正想躲避时,太阳光亮晶晶的,像多少璀璨的珍珠和玛瑙,在闪闪地发亮。
  我想起了一路上见到的淘金者,想起了世界上有多少人在贪婪地谋求财富和权势,不知道他们可有功夫在大自然中徜徉?而且在山光水色中云游之后,会不会得到足够的乐趣,多少净化一点自己的精神?人类究竞应该怎样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在纷纭复杂的社会生活里,让整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我正在冥想时,几只云雀冲上了天空,迎着明媚的阳光,清脆和僚亮地鸣叫着,打断了我随意的思索,于是我坐在林间的空地上,尽情地品味起大自然神秘的气息来。
  五花海和珍珠滩
  从藏马龙河沟原始森林回来的路上,我终于瞧见了五花海的美景。清晨路过的时候,早就闻名的这一片期泊,被满天的云雾笼罩着,还未曾露出自己绝代佳人似的容颜。
  为什么从这一汪迷人的碧波里,竟泛出了湛蓝的涟漪?像一粒粒璀璨的宝石,像一块块蓝得发亮的天空,给宁静和纯洁的碧波,抹上了多少神奇的色彩。在荡漾的微风里,我仔细地往湖面看去,只见那澄清的碧波,竟是探一层,浅一层,浓一块,淡一块,真正是千姿万态。而在这明澈的碧波底下,一株株躺着的树娅,像是许多雪白的珊瑚,诉说着大海里的童话故事。在这一串串珊瑚顶上,晃动着紫色的光点,粉红色的云霞和鹅黄色的树影。为什么在五花海里,蕴藏着这么多迷人的颜色呢?
  当白云飘过山峦的顶端,万顷碧波中又浮动着乳白色的倒影,衬着这白茫茫的一片,旁边的碧波显得更明媚和鲜艳了。往远处望去,对岸山坡上黄杨树的倒影,在绿水中间轻轻摇荡,一簇簇浅黄色的光影,缥缈而又朦胧,还有那一束束墨黛色的光柱,悄悄地竖立在里面,原来是一棵裸极树的倒影。这一团团蓝色的光波,密密层层地凝聚在一起,竟像是从未见过的海市属楼,在蓝天和白云底下,不断地变幻着色彩与光泽。
  当太阳冲出云围,在蔚蓝的天顶露面时,立即像一团火球掉进了碧清的湖泊中,炽热的火焰被撕得粉碎,闪烁出数不清的阵阵金光,有的像孔雀的翎毛,有的像火树银花,有的像满天的星光。我曾神往过法国的印象派绘画《日出印象》,惊叹于莫奈竟如此敏捷地捕捉住光和影瞬间的变化。比起《日出印象》凄清和迷茫的光影来,五花海的颜色简直太丰富了,太浓郁了,像多少绘画大师永远都用不完的调色板,真是变幻无穷,神秘莫测。
  当我离开五花海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幅充满色彩的油画,永远悬挂我的心坎上了。如果有谁要问我,什么叫做色彩的美?我就可以大彻大悟地告诉他,“你上九寨沟去看五花海吧!”
  在五花海看完了大自然最美丽的色彩,我就兴冲冲地走往珍珠滩。这一私洁白和冰莹的溪水,从岩石嶙峋的河滩上倾泻而过,真像是一道光亮的长虹,从半空里掉人了山谷中间,这寒气逼人的白光,这砰旬震响的声音,这急湍奔腾的雄姿,真使我有些肃然起来。
  从岩石间不住地溅出点点浪花,多么像迸出了一颗颗玲珑的珍珠。多少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卷起裤管,提着皮鞋,光着脚在凛冽的珍珠滩上嬉闹。我瞧着他们活泼的背影,走过了架在水上的栈桥,往山峦的背后信步而去。在这珍珠滩的背后,原来是一座挺立着的悬崖。于是哗哗的流水,纷纷在这儿争夺着前进的路,飞快地越过崖顶,一起都跌落下来,聚成了一道道银色的瀑布,有的像一面面折光的镜子,有的像一张张晶亮的窗帘,有的像一根根玛瑙的柱子,有的像一把把锋利的长剑,透过这些明净的水流,可以瞧见山洞里一株幼嫩的青松,显得分外的苍翠。
  这奔腾不息的瀑布,将自己全部的水流,都倾注在山脚下的幽潭里,响起了一阵雄浑的轰鸣声,像半空中打雷,像有人在敲鼓,像千万块岩石在崩塌和滚动。
  不管这一切,珍珠滩的水流永远在默默地倾泻,它要跃出水潭,它要穿过山坳,只要还有一丝的力量,它就永远要放射出珍珠般的光芒,它就永远要不倦地流淌,珍珠滩真像是一位无比坚韧的壮士。任凭那团团围住的山崖,也阻挡不住它遥远的征程,我挺着胸膛,在心里讴歌它这种伟大的精神。
  一九八九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