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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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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观察一会儿,看看那个名叫玉环的妇人如何工作,接着有样学样,爬到推车上,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抱住一大袋糯米,以为自己能像她一样,轻松地肩扛起。 结果信心满满地抱起糯米袋,立刻咚地一声,连人带米栽下车去,跌得四脚朝天。 “哈哈哈!”四周立即爆出嘲讽的大笑声。“瞧瞧咱们这位娇贵的公主,一袋糯米就将她压垮了。” 涵泠满脸通红,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糗过,她好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但也因为被嘲笑,她个性里不服输的一面被激起了。 她立即站起,随意拍去裙摆上的泥灰后,再度挑战那袋糯米。 这回她不贪急躁进,先用手指牢牢地掐住布袋,然后慢慢地将糯米搬起,以肚腹稳住,吃力地一步步前进,途中几次差点跌倒,但她都竭力稳住了,终于将糯米搬了过去。 原来她不是办不到!只要不躁进,慢慢地搬,她也做得到的。涵泠不自觉露出微笑,这回她真的对自己有了信心。 “请问,这袋糯米要放在哪儿?” 当她终于把糯米搬到大锅旁,开口询问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众人全都看呆了。 “啊?咳!就、就搁在那儿就行了。”有人随意指了个地方。 “好的。”涵泠顺从地把糯米卸下,又转身去搬第二袋。 这时,有人悄声说:“这公主好像没那么不中用耶。”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说不准她只是装装样子,搬个几袋就不干了。” 大多数人还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谁也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公主真的愿意挽起袖子帮她们干活儿。 不过再次出乎大家的意料,涵泠这一忙,就忙到将近中午。 正午前,毒辣的太阳在头顶上肆虐着,远处传来煮食的香气。涵泠昨天晚膳几乎没吃,今早又只喝了些白粥,这会儿只觉饥肠辘辘、头昏眼花。 “这里还有几袋糯米,搬完就可以吃午饭了。”名叫玉环的妇人轻松搬起一袋糯米后,朝她说道。 虽然还是不热络,不过她们对她的态度,比一开始时好太多了。 “好……”涵泠强撑起精神,又抓起一袋糯米,准备搬到大锅旁去。 她的两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红肿破皮,身子也因极度的倦乏而虚弱无力,但她仍死撑着,不喊一声苦。 不过……好糟糕,她的两手在发抖了,快抓不住麻布袋,两条腿儿轻飘飘的,走路好像在晃;最糟的是,她眼前好黑,都快瞧不清楚路了。 冷翼远远就瞧见她,他原本正戌新城的干部商讨筑城之事,但见她摇摇晃晃地搬着一大袋糯米走过,让他很难不注意她。 她在干啥? 他眯眼瞧着,见她一下子由左晃到右,一下又由右晃到左,好像喝醉了似的,不觉拧起眉。 蓦然,砰地一声,装满糯米的麻布袋先重重落地,然后涵泠双眼一闭,如软趴趴的面团般,坠落地面,身旁立即传来数道尖叫声。 “涵泠公主——她昏倒了!” “让开!”冷翼匆忙赶到,排开不知所措的众人,拦腰抱起她。 一抱起她,手上那轻如羽毛的重量,让他重重拧眉,他转头沉声吩咐:“去找陈大夫来。” 仓促地吩咐完,冷翼抱着涵泠,飞快往他在新城的临时居所奔去。 既是临时居所,便不可能太过豪华,二房一厅的简单设计,简朴舒适。他一进门便往自己的寝室而去,掀开被褥,小心地将涵泠放上床,心急地审视着她。 她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阴影,他注意到她的双颊有着被阳光晒伤的痕迹,却又诡异地苍白,眼睛上还有软倒在地时沾上的泥尘,冷翼想也不想地伸出衣袖,温柔抹去那些尘土。 一整日在大太阳底下干活,很难不被晒伤,回去得再找些药给她擦上。 他没察觉自己思绪中的怜惜,目光又被另一样东西引去—— 她的手!他瞪着她的手,触目心惊。 那原本白嫩嫩的手,如今全是伤痕,有搬运时磨破皮的,熬煮襁糊时烫伤的,还有制砖时敲伤的,花花绿绿,青青肿肿,看来好不吓人,而她竟然没吭一声。 他轻轻举起一只小手,借着窗口透入的微薄光线,眯眼仔细审视。 心,莫名地抽痛,大手不自觉地轻柔摩挲着那些红肿伤处,好像这样就可以疗愈那些伤处。 望着她伤痕累累的小手,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疑惑、有心疼,也有懊恼。 她真的这么能忍?即使受了伤、捱不住了,也不喊一声苦? 而她又怎会昏倒呢?他明明一整个早上都在暗中观察她,却没及早发觉她的异样。 冷翼责怪自己太粗心。 不!他并非真的粗心,而是故意忽视。 一开始见她放下身段,卷起衣袖帮这些平民百姓干活时,他以为她只是装模作样,很快就会放弃,所以他冷眼旁观,等着她主动放弃。 但她没有。 她搬运糯米、帮忙熬煮、帮忙制砖、帮忙曝晒,又再度搬运糯米……如此不断反覆。每样工作她都亲自动手帮忙,瞧她晒得双颊通红、汗水直流,也不曾跑去纳凉偷懒过。 他早已发现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每踏出一步,都像七八十岁的老妪般举步维艰,他却视若无睹,刻薄地对待一个纤弱的女子。 他心里罕见地出现懊悔,他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却对一个女子心软了——但她偏偏是昏君的女儿,他不该对她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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