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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是以事务昕合伙人的身份与她谈过一些。对于京凌之所以找上我们的原因有初步的了解,夏副总擅拿分寸,该说不该说、能说不能说的部份都抓得恰到好处,不过详细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进退举止问表现出来的城府极深,跟自家擅攻不擅守的年轻主子非常不一样。

  “除了公事呢?”他老兄该不会突然改吃素不沾荤了吧?夏纯怡在社交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哩。

  这种对话内容跟家中两老有点类似。“我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妈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商妈什么都没说,你忘了吗?商妈跟商爸上个礼拜起程去南极玩了,没有玩个半年是不会回来。”这是什么儿子,连父母亲到哪去了都要她这个外人提醒。

  “我忘了。”谁教自由太可贵,让他忘记家中两位牢头远游的事情。“不愧是我妈看中的媳妇。”

  说来好笑,大学因为学长姐制的缘故认识这位直属学妹,之后他多采多姿的大学生活开始抹上灰涩的艰辛,借讲义、陈年考古题、课外辅导之余,还有因为常常碰面引起的流言蜚语、护羡质疑……最后不得不轮流到对方家里暗渡陈仓,所幸他

  这个学妹从事小学老师的母亲向若眉女士观念开通,并没有错误联想,只当自己多了个儿子,倒是他那对成天嚷著“年轻人要跟得上时代,要站在潮流尖端”身为银色夫妻的双亲相中她,眼巴巴等着他们两个日久生情,来个娶媳生孙。

  “你还是不是人家儿子啊,无情无义。”

  “我也不想做个不肖子,无奈自由的滋味美妙。你不知道少了我爸妈催婚的声音,我日子过得有多么逍遥自在,等他们回来,又要催我娶你。”

  “别想,我瞎了才会嫁你。”

  是他废了才会娶她吧?商凡庸下禁打了冷颤。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话题跳得之快,他应接不暇。

  “站在男人的观点看她,你的评价如何?”

  “纯男人的观点?”

  “嗯。”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有很好的外在条件,这是不容忽视的一点,但是她太强了,这会让男人备感压力。”

  “嗤,又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不屑!“输给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东西德都统一了,男女就下能真正的平等吗?”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在男人跟女人的天平上从来没有平过,你当真以为两性平等的口号有落实的一天?”

  向莞的表情像在质疑“怎么不可能”。

  “太天真了,学妹。我承认两性会趋向平衡,但绝对不会平等,男女天生无论是体型:心理,本来就有差异。别人作何想,我不知道,就我个人——我欣赏如你一般优秀强势的女人,但我更喜欢呵护柔弱无力的小家碧玉。”

  “换句话说,阁下还是喜欢当克拉克·肯特,为了女友随时内裤外穿当超人。”

  说到底还是大男人心态。“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我是那种风吹柳树倒、雨打花办凋的小女人,早就成为阁下猎艳名单中的一个是吗?”

  “不尽然。”拜托!他也会挑的好不好?

  向莞挑挑眉,有预感再问下去会让自己气出几条皱纹。

  “就是因为现在有你这种想法的男人当道,害得女人的地位始终抬头不起,就算表现杰出、有能力,还是被你们在背后讥笑,冠上冷鱼、恐男症、男人婆这些骂名,真是小鸡小肠肚。”

  “女强人”这个名词像是一个烙印的红字,明明是称赞的词句,却被使用者加上酸不溜丢的讽刺意味,过度的想像空间让被冠上这样字眼的出色女性必须背负眼高于顶、感情贫乏、婚姻不美满、晚年孤寂,最后的下场是满屋子的现金股息再无其它的咒诅——好像女强人就不是女人,只是有女性特征的男人而已。

  被男人讥讽就算了,可笑的是女人的嘲弄声比前者更甚,以羡慕和嫉妒为基底佐以自卑调配成的冷言冷语有时候比王水还毒!真不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也难怪女性运动这么多年来成效不彰。

  结婚的女强人婚姻不顺遂,单身的女强人就算有追求者,也不免质疑对方看上的是自己的能力,还是纯粹真心。天晓得,女强人到底还是女人,也会需要爱情的滋润和抚慰。

  “别把我归在那类。”这点可要郑重澄清了:“如果我是那种人,还会甘愿作你的副手吗?”

  “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她也怀疑着哩。

  “我说过我欣赏有能力在各行各业闯出自己一片天的女人。你应该很清楚要做列出类拔萃,女人必须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心力,这份勇气和决心令我佩服,绝对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不过谈到感情方面就要另当别论,欣赏归欣赏,喜欢是喜欢。”

  “你虽然不是大沙猪,但还算得上半头。”看来手帕交的勾引之路不会怎么顺遂了,她想。

  商凡庸苦笑:“你说了算。”低头看表。“容我提醒,再十分钟,“峻东商银”的代表就来了。要不要猜猜看是谁?”

  向莞翻翻白眼,看他那张等好戏上场的表情就知道又是哪根葱蒜出马。

  “标准大沙猪齐东麟?”

  “宾果!”

  单行书一脸难色望着对桌面如黄蜡、身形枯瘦的女同事,苦思不得解怎么婉转地向对方解释自己并没有——

  “行书……呃,我这么叫你会太唐突吗?”

  “啊?呃,不会。”温文的表情闪过错愕,瞬间又回复尔雅。“陈小姐——”

  “叫我阿芸吧,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黄蜡般的脸从一见面就泛着喜悦的红晕,不见消褪。

  这种关系是哪种关系?他想问,但唯恐会让对方台阶难下,只好作罢,苦笑:

  “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让你……”

  他并没有吸引异性的魅力,也不符合“英雄救美”戏码规定的男主角要件,非常认份地安于“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童军守则,对无法视而不见的事情尽自己一臂之力。

  事情应该下是他所想的……

  陈芸接下来的话给了他答案:

  “我在台北找到工作了。”倾身向他,为现实生活忙碌的不健康脸色绽出期盼的神采。“公司也在这附近,老实说……我是刻意选在这附近的,因为你……你……”

  真的有误会了。“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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