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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绣儿突然想起怎么没有白无常来引凤乔?没有牛头马面来带凤乔?难道,难道凤乔小姐也是一个孤魂野鬼吗?

  “凤乔,相信我,快回去啊!你的寿禄不到,地府是不接你的,你会成为一个无主的野鬼,只能日夜四处游荡,凤乔你不知道那样是多么的痛苦!”

  “四处游荡?好啊,我正要四处去寻辰宇!我要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凤乔!”程绣儿大喊一声,“凤乔,你有这样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死去!怎么可以死去!死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看看他们,看看为你哭的人,你怎么忍心!”

  “绣儿,你不忍心么?那么你便代我活着吧。”

  程绣儿怔住了,代凤乔活?刚这样一想就觉得一股力气从身后推了过来,耳边听着凤乔说:“我走了!”

  “不要!凤乔……”

  再睁开眼睛,看到竟是一双流泪的美目和一双焦急的眼睛,再看看锦缎的床帘,四下里站着的丫环,她成了凤乔!

  “凤乔,凤乔,你醒了?”

  她是凤乔的娘是么?程绣儿微微地点点头,一声娘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醒了就好,凤乔,以后再不要做那样的傻事了,再不要吓娘了。”

  “夫……你……你别哭,我只是一时失足滑下去的,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失足?那里怎么会失了足?凤母只是怕再勾起了凤乔的伤心事,又怕徐承儒知道,老爷切切叮嘱,这事万不可给徐承儒知道了去。

  不一会,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她不知道要做什么、说什么才好,就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让他看着。

  “凤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关心的眼神,泪冲出眼眶,她活着的时候,哪里有人如此关爱地看过她?爹就不提了,娘只想着怎么让一家人吃饱,再没有别的心思了。倒是借了这位凤乔小姐的身体,才得了人这样的关爱。

  泪水让徐承儒失了主意,她从来是娇弱的,但却不曾在他的面前哭过。“凤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真的是滑下去的么?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命也不要了?”

  除了流泪,她再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凤乔啊,你不知道绣儿有多羡慕你,这样幸福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要了?

  她不能说啊,难道告诉他凤乔心里头装着别的人,所以才自寻短见的么?泪水没入发中,除了摇头便还是摇头。

  “凤乔,再几日我们就结为夫妻了,你若是有事便向我说,我是什么都会应你的,再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公子,你说什么?再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

  程绣儿惊觉,原来他就是凤乔说的那个承哥哥么?那个要与凤乔做百年之好的承哥哥么?凤乔,他似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啊,你怎么不要呢?

  此话一出,徐承儒怔在了当下,凤乔叫自己公子?自小便识得的凤乔,怎么竟叫自己公子?她从来都是唤自己承哥哥的啊!细细想来,她的声音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准,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凤乔,你叫我公子?”

  程绣儿一怔,错了,凤乔叫他承哥哥的是么?垂下双目,不知怎样说,说凤乔已经死了,说她不是凤乔而是绣儿?说她借尸还魂?谁会相信她的话呢?若是信了会怎么处置她呢?会不会拉到祠堂里?她不敢再多言语。

  接下来的三天,穆府里的人发现二小姐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只认得自己的母亲和徐承儒,别的人一概叫不上来,诸多习惯也都不一样了,早上一早就起来,梳洗都自己来,断不肯让别人伺候,书却不再看了,琴也不摸一下,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穆府的客厅里,身材魁梧的穆老爷,叹了口气,

  “唉!你说这……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啊?凤乔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这可让我如何向承儒交待啊!唉!”

  凤乔的母亲荣氏哪里有什么主意,听老爷这样一说就流下泪来,“这孩子平日里极是听话的,谁知道竟是这样的倔强,连命也不要了。老爷,那个江辰宇真是……”

  “我倒还能骗你么?成威镖局这一次是损失惨重,镖师死了七名,五个人的尸首带回来了,两个人连个全尸也没有,唉!那个江辰宇倒是条汉子,抱了贼首从崖上跳了下去,镖是保住了,这人就……回来的人说下面是江,怕是没命了……说他做什么?便是活着回来了,凤乔也是要嫁给承儒的!这婚事是胎里就订的,十几年了,难道徐家没落了,咱们就不认么?我穆云可不做这样没情没义的事。再说,承儒虽无心功名,可是学问却是顶好的,在平郡县里就数他那儿的学生多!凤乔嫁过去虽说不能吃山珍,穿绫罗,倒也是不会受苦的,她体会不到我这当爹的难处啊!”

  “老爷,你说凤乔是不是受了惊吓了?怎么和从前不一样了?玲珑说这几日她只坐在床上发呆,书没看,琴也不弹了,别是得了什么病了!”

  穆老爷搓搓手,却想不出个好法子来。

  “这……后天就行大礼了,这时候找大夫来,可是不好,再说,凤乔的身子看来是好的,大夫来了也是没法子。不如,等成了亲再说吧!这几天承儒来了没有?”

  “没有,还是凤乔出事的那天来的,也是急得很,凤乔啊,这样好的人儿,怎么就……承儒说今天过了晌午再来,和老爷商量一下后天的事。”

  “好,好,可不能给他知道凤乔和姓江那个小子的事,这事传出去,别说凤乔做不得人,我这老脸可也没处放了!你去凤乔那里再看看,别又使了性子,我再经不得她这样的吓了!”

  唉,平日里最是温柔胆小的女儿,没想到做事竟是如此决绝,现在想来也在害怕,还有说不尽的烦心,本是打算得好好的,却出了这样大的岔子。怎么也想不出,凤乔又不中意承儒的哪里?比来比去他都不比姓江那小子差,不,哪里都是比他强啊,再说和这姓江的小子认识也才不过一年,她和承儒可是打小就识得的。前几年提起这亲事,她也没说什么,这一年里却是听也听不得了,每每都哭得什么样子似的,是他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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