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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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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街道呈土字行,经过酒馆、荼楼、衙门、布庄,出了门楼有座石桥,桥约奠三尺宽,两边没有木栏,脚下的河水哗啦啦的奔流汹涌,她走到桥中央,站在那,风吹得她像是大风里的一片树叶,他看得心里一紧,动作比想法快,伸手拉住她,快步从石桥上下来。 桥下的岸边泊了艘没有扯篷的尖角船,水道的水清澈如碧。 他先上了船,然后接过霜不晓的手把她拉上船。 她只觉得那只手温和有力,并不讨厌。 他跟舟子说了声要到秦岛,船“欸乃”一声,划破水面。 霜不晓抬起头望天,白云轻盈的掠过天际,再看向四同,水道宽阔,两岸都是用很大的方石去填的,没有青苔污垢。 他接过她的小包袱放在船舱,见她不坐,他也陪着站,她的衣衫随风飒飒作响,长发在风中摆荡,有一丝掠过他的腮边,有种冷清的香气入鼻,说不出来又抹不去。 老看着远山和近水也有点晕,他像是知道她的感觉,他伸手欲牵她坐下。 “坐一下,坐者比较不晕。” 她模糊的看着他的手,忽然听到船家吆喝了声,“大爷,靠岸了。” 他踏着跳板上岸,又牵过霜不晓下船,然后摸了一串钱给那船家。 那船家收下,道了谢,篙在岸边处点了下,船轻轻的离了岸。 虽然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有佘,但是她从来不知道有这叫秦岛的地方。 它不只有水路,还有陆路,地方看起来很大,方圆居然不下百里。 一座庄子建在山丘上,一边是嶙峋岩石,一边水色动人。 上了坡,道路两边居然有碉堡和尖锐的柵栏,另一边多是房舍。 大门十分沉重,不知道什么做的,包着铜角,一边贴着褪了色的福宇,德宇,石墙左右绵延开来,看不到尽头。 一边是拎着一只小包袱,便宜老婆心安理得的进了人家家门。 前后好几进,院落有始国东方格局的宽敞,建筑却是属于南方排云国的精巧,堂前一片花海,有自檐垂下的,有狭廊摆着的,石板路旁种的,绿意与花、院落和建筑和谐的融为一体。 四下干净,也静得很。她伫足。 “不喜欢这里?”他口气温和。 却有股不容人忽视的劲道。 她摇头,叹息,不得不承认,这屋子,她喜欢到一眼就看上了。 像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 “你喜欢就好。”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一个宇都没说,却像是完全知道她摇头和眼神里的意思。 “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必拘束。” “家?”她低喃,心思复杂。 她眼前浮起绵延没有尽头的黄色琉璃瓦、红色宫墙,檐梁上不是云纹,就是细密的镂着牡丹、芍药等华贵的花雕,她脚上穿的是用银丝线搪出来的浅色龙凤步履。 二十几年的回忆有美好、有残酷,再不愿意,还是会有想起的时候。 “嗯,家。”神色平静,口气坚定。 他领着她走进内院,曲折回转,两间正房、四间厢房,她住的是南边正房,石子漫路,一大片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进了房里,竹影透窗,一缕幽香传入,满室绿意,桌椅条案都是竹器,围栏的床、银钩里挂着青纱帐幔,软被暖枕,女子房里的一应事物统统都有,甚至更为精致。 “你真懂享福,这里就像神仙洞府。” “乡下地方就是大,围起墙来,想圈多少圈多少,围上半座山也没有人管。”在城里可不行,台阶多一阶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你说笑了。”她脸色平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想圈多大的地,就圈多大,拥有这种特权的,只有妄为的皇室宗亲。 “这半座山都是你的?”一个庄稼汉子竟如此大户? “你想要吗?” “我什么都不要。” 她曾经拥有过的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还要多,失去的速度也相对的快,这让她痛苦的明白,没有什么东西是能长久拥有的,就算感情也一样,说没有,就没了。 “什么都不要。”他咀嚼,声音有丝幽然。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吗?” 她不懂他那幽然从哪来的,但是往后,他们有三年要相处,过场还是要走的,有很多事情不是想省略就能忽视的,虽然非常不喜欢长篇犬论,甚至希望他什么都不要问,直接忽视就好了,但是她微小的希望很难达成,他看起来就一脸等着她发话的样子。 “你已经给了,典书上写得很明白,你我的义务权利为何,白纸黑宇,一条条都很清楚,况且人不能太贪心,拿了自己该得的东西就好,太贪心,失去得更快。” 他不自觉身体一颤,扯动着颜面,脸皮怪异的抽动了下,半天无语。 两人就这样相对站着,只有透进来的绿意随着光线掠影,又更往屋里迈进了一大步,将两人圈在其中,像寂然不动的剪影。 霜不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虽然一路上,他话也不多。 他不动、不说话,却也不走,是跟她耗上了吗? 那是一张平淡到转眼就会忘的脸,可为什么那双眼会像浸润着月光的水潭,教人忍不住要看,再看,转不开眼? 找不到话题,她只能客气的问他的名字。 “我在家排行老二,爹娘都叫我排云,随便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没有刁难摆谱,她沉吟了下,“二爷。” 平头百姓可以把国号拿来当名字用吗?皇家不是最已坐聋通个?这排云国令人惊讶的事情还真不少。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称呼,不过,算了,这种事情急不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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