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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钵兰单眼皮的细长眼睛眨了眨,这才看到只剩下自己手里还有东西,其他的人已经陆续离开。

  “庄兄,我们的俊帅是留给美女欣赏的,别这么不挑。”邻桌的男人凑过来,仗着几分醉意,轻浮的往自己满是痘子的脸上贴金。

  “丫头,你把脸抬起来让公子我瞧瞧,要让我看对眼,我就把你讨来当小妾。当小妾好过在这端盘子吧?”

  钵兰放下食器,收手时不小心碰着一边的酒杯,杯里的酒液很快滴落男子盘坐的腿上覆着的衣摆,华丽的衣裳染上酒渍,他借题发挥了。

  “小娘子,你可要陪我一件衣服来,我这可是绣花弄最高级的绣袍,一件要八十几两银子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还得了,来!你抬个头让公子爷瞧瞧……”说着,也不管众目睽睽,油腻的指头就往钵兰下颚伸去。

  钵兰想挡那伸来的魔爪,谁知道一旁痘子男先一步看清楚她的脸孔,蹙着三角眉毛,倒退了三大步。

  “丑得比母猪还不如,居然出来吓人!”他放大声量,还故作惊吓的拍着没三两重的胸口。

  “真的钦-我要去洗手。”

  只见那姓庄的连忙把根本没碰到她的猪蹄泡进漂着玫瑰**的水盆子。

  简直太污辱人了!她是不起眼,但是他们何必用那么不堪的字眼。钵兰咬着唇,眼看全部的人带着看戏的表情,有谁来帮她?!

  “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如厕,指头不小心沾了不该沾的,就在那盆子洗了手说。”懒洋洋的嗓音伴着高大的男人从正门进来。

  他一出现,厅堂的人立刻为之失色。

  什么叫做不该沾的?上茅房除了“黄金”不会有第二样东西,庄生原本泡在水盆中的猪蹄子马上结冻。

  “乱讲!”

  “你也可以当我乱说一通,我刚刚在路上明明碰上送洗手盆的小哥,我还听说是庄公子特地要求的。”

  人家说得有模有样,能不信吗?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哥俩在跟姑娘说话,没你插嘴的份!”痘子男眼睛长在头顶上-把三分酒意发挥到九分。

  高大男子不理会对方的挑衅,颀长的身形往前一站,矮人家一节的痘子男被逼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另一侧的餐桌,是其他的客人连忙扶住他,他才不至于出馍,摔得四脚朝天。

  “小姑娘,你还好吧?”不同于方才的凌厉,男子温和的声调亲切询问,其余的声音都自动蒸发消失,钵兰只听见他的。

  “我……好,不要紧的。”他丰颊清俊,斯文尔雅,长得不只是好看,不骄不佞的态度叫人好舒服,这般好看的容貌世间少有,除了他不会再有谁,她用心摹拟心中的影像,是……他。

  “下回小心便是。”

  钵兰捏着衣角,慎重的点头。他不认得她了。不值得惊讶,想想,时间都过去整整一个年头了。

  “滕大老板,您来了。”正主儿曹金水笑容可掬的向今天的大金主迎上去,对庄生还有痘子男只有显而易见的敷衍,点个头算是招呼了。

  不妄斋的主人才是大金主,同时他也是文联盟会的会主,大龙头是也。

  “曹老。”滕不妄虽双手揖礼,却看得出来他只是应酬而已。

  “滕老板光临我的收藏会,蓬草生辉呢。”

  不经意流露的狂傲表现在滕不妄的言谈举止,应酬话他从来不当真。反正又不能禁别人的嘴,今天会出席这样的聚会,是人在江湖,谈不上身不由己,来,露个脸,也就这样。

  然而,当晚钵兰最后还是被驱赶。“我说你这个笨丫头,趁早走得好,有多远滚多远。”

  “那我的薪水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在曹府也做了三个月的廉价奴婢。

  “去,还想要钱,不滚我就让衙门的衙差来带你走。”

  吃人不吐骨头啊。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没有辩解,默默承受命运加在她身上的不公平。

  三个月后--

  她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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