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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一壶泸州老窖从青花瓷的长嘴里往翠玉小杯倒。

  王子瑶一饮而尽。

  “人不像,声音也不是,可是……”勿忘我,只有他跟书轻浅才知道的花,那是他跟她唯一的秘密。

  “想不到一向清醒的你也跟我一样想不透。”后王孙又替他斟上一杯,自己却一口也没喝。

  “你一天六只飞鸽传书把我从西域教叫回来,让我丢了好几笔大生意,人我也看过了,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他不是不能给,但是,太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她不是凭空出现的,萧秀珍是落籍的贫户,父母皆殁,三年前以二十两银子卖进城西万有富的宅子当婢女,签的是死契,但是一年前因故被杖打致死,尸体叫萧家的人领回,也报了官,你说这又怎么解释?”五陵城的户籍资料完整,要查一个人并不难。

  “萧秀珍?”他眼中有晦涩,有怅然,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

  “我不懂。”他又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光。

  “很好,跟我一样。”后王孙轻呷一口,看着里面晃动的汁液。

  “王孙,你不会已经认定那人就是她吧?”

  “我还不能给你确切答案,可是我一定要弄明白一切,把她身上的矛盾秘密都摸清楚!”那神韵,那细小的相似,让他不得不信,又不能不疑。

  “万一,要不是她,你最好有这样的心里准备。”王子瑶也踌躇。

  “是吗?我的心可不这么认为。”

  后王孙看似放荡不羁,可是他把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心眼比谁都深,算计比谁都重。

  王子瑶和书轻浅的相遇,根本就在他的算计里。

  书轻浅不会知道,从她见到哪个迷路的后王孙开始,她的蜗牛壳正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在龟裂。

  “王孙,轻浅的骸骨是我亲眼看着下葬的,不只有我,玄苍、慎、黒羽,那么多人的眼睛,你饶过自己吧,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子瑶,说实话,你要我过去,那你呢,你过得去吗?你饶过了自己吗?琴公子绝了琴弦,变成了酒鬼;慎发誓要爬上权力的最高峰,因为他觉得自己保护不了身边的人;黒羽呢,一声不吭的失踪了,大家都过去了吗?”

  一年来,王子瑶远走各国,慎、黒羽、大家都选择了不碰面。

  也许因为他们还太年轻,还不够成熟能笑看过去,也许,迟个几年,大家就能释然,云淡风轻了。

  是啊,迟个几年,年少时留下的伤痕就会变成一辈子的心伤烙在心头,每每想到,一生悔恨。

  “轻浅的字你认得吧?”

  他们有同席朗读书本,同桌吃饭的过去,白天夜晚,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在一起,对彼此的字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认得。”熟得不能再熟。

  “那你看看这个。”后王孙掏出一本账册之类的东西。

  王子瑶接过,翻了开来。

  “这是她在客栈替账房写的账册。”

  王子瑶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仿佛连呼吸也没了。

  “该不会……你把我弄了回来,接下来,慎、黒羽,他们……”

  “有必要的话。”

  ***

  书轻浅一头扎进院子,砰地随手关上了自家大门。

  萧融正在井边洗砚台,看见她一脸惊惶,走过来就问:“姐,怎么了?”

  想不到书轻浅像惊吓的兔子似的跳了下。“被吓到了。”

  “谁吓到姐姐?”

  她缓了口气,就地歪倒坐下。

  “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你也见不到我了,在路上碰到万家的仆人,我不认得他,他却认得我,一路尾随,你去看看他走了没?”

  萧融一听也急了,“我去瞧瞧。”

  “小心!”书轻浅还是不放心。

  “我晓得。”

  隔了好一会儿木门重新被推开,萧融跌了进来。

  “萧融!”她吓了一跳,想去扶他。

  “我就说嘛,果然是你。”随后走进来的人神色鄙夷,眼光凉凉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想怎样?”万员外的恶奴,那双死鱼眼看了就人教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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