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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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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来了?”苍老年迈的嗓声,伴随着几声咳嗽和清痰的声音,一个面黄肌瘦、形如槁木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扶着里屋门框探出了头来。 “阿爹,是我和阿兄回来了。” 乔梓马上过去扶起父亲,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因为乔老爹的重量,小肩膀立时沉下去,脸蛋涨得通红。 “这位是?” 乔梓将乔老爹安置在一张藤椅里,偷偷吁了口气却不敢让父亲看见。“就是帮了阿哥的那位于公子,我们家的恩公。” “原来是恩公,小犬终于把恩公请来了。”乔老爹闻言,撑着扶手就想站起来,怎奈身不由己,双脚无力,一起身就软身瘫倒。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乔童第一个冲上前想把父亲扶起来,可他自己都需要人家搀扶了,哪还有力气帮人,腿伤加剧不说,乔老爹也想扶住儿子,这下手忙脚乱,眼看父子俩就要摔成一团。 幸好于露白闪电出手,乔梓也在慌乱中扶住乔童,这才稳住间不容发的瞬间。 所有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乔老爷,您要好生保重。”于露白确定乔老爹坐稳了才松开自己的手,扬眼对上乔氏兄妹感激涕零的眼神。 她完全不放心上,举手之劳,是人都会这么做。 “老朽这破烂身子出来丢人了,让于姑……公子见笑了,请海涵。”老人的手像松树皮,眼睛看似混浊却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犀利。 “乔老爷,不必客气,是晚辈冒昧来打扰了。”这老人好毒的眼睛,这是一下就看穿她的身分了吗? “小老儿家贫,对于公子的义举无以回报,公子若不嫌弃我这地儿空旷破旧,尽管住下不要紧,就当自己家里随意。” “这就打扰了。”这乔老爹和目不识丁的乡下人有别,他言谈进退有据,只是人病了怎么不请大夫来看呢? 一想到乔家的情况,手头肯定是不宽裕,加上乔童这一伤,许是雪上加霜了。 乔老爹一阵剧咳后,疲惫之色尽现,告罪后让乔梓扶着回屋里歇息去了。 “我爹自从事业一蹶不振,资财又被信任的友人卷光后,心情忧郁,脾气越发变得古怪,于兄弟莫怪。”乔童真心诚意的替父亲致歉。 往年四月都是父亲最意气风发的时节,这些年却是只要近了这日子脾气就更加不好,病情更加严重,花了许多银子请大夫来,每个说词都差不离,就是愁思忧结,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只能稍微纾解,没办法根治。 年复一年,就变成沉痾难起了。 “人生遭变,总是需要时间调适的,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什么都会变好的。”心事这种事情除了自身想开以外,别无他法。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说来她也纠结着自己的情事不能自已,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的心事? “我爹的心结……一言难尽。”乔童瞥了眼乔老爹的屋子,长长叹了口气。 都怪他太不经心了,一心扑在科举读书上面,只想为家族增光,两耳不闻窗外事,父亲也从不向他们说道花田事,生意上更是绝少提及,他更不知道那几年父亲在花赛中遭人构陷惨败,花田遭虫害,要不就是种不出可以参赛的牡丹花。 父亲到处奔走无果,还耗费许多钱财银两,这些年因为忧思和挫折,有天夜里居然一把火把花田烧了。 身为子女的他才知晓了事情多严重,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几十亩的牡丹花田可是父亲的性命,他居然狠得下心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可见灰心丧志到了什么地步。 妹妹养在深闺,只知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他除了读书,身无一技之长,以前觉得自家钱财来得容易,但是父亲一倒下,还欠下许多负债,他到处奔走无门,才恍然大悟没有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 钱是好东西,世人都说铜臭不堪,可世人又有多少人能不看重金钱,靠傲骨和自尊活下去? 他可以不吃不喝的活下去,但他有父亲要奉养,妹妹要照顾。 这些说来说去都是家事,能向谁说去?难得于露白这一问,他就像开了闸的泄洪口,将乔家这些年来的冷热说了个遍。 尽管于露白只是聆听,连句劝慰的话也没有,乔童却觉得能吐尽胸中垒块,心头松快不少。 四菜一汤,蔬菜是野菜晒乾后做成的菜乾和泡菜,没半点油星,一盘水煮肉是唯一荤腥。 乔梓盛了一碗饭菜送进乔老爹的屋子,回来后他们三人围桌而坐。 于露白不是嫌弃菜色不好,而是乔梓煮的东西实在……实在……难以入口,于露白觉得就算自己蒙着眼睛,肯定煮得比她好吃。 乔童倒是吃得一脸麻木。 于露白不动声色,“乔姑娘,在下可否借一下贵府厨灶?” 虽然不知道她要借厨房有何用意,乔梓还是很爽快的点头。“于大哥尽管用去。” “失礼了。” 于露白掀袍起身走进乔家厨房,见木头的几案上晾着几根葱、蒜和姜,她握刀把几样切细碎,用小碗装了,再舀一匙腌酱、一匙酱油,加上腐乳,全数拌在一起,端了出来。 乔家兄妹见那一碟调味料,“这是?” “肉菜只要沾点这个佐料,会比较适口。”于露白以身示范夹了一筷子的波棱菜沾酱就口,接着扒饭,一气呵成。 那佐料虽然简单却有画龙点睛的效果,乔家兄妹也学着沾了调味再往嘴里放,蒜辣醋酸肉美,令人胃口大开。 “想不到于兄弟对吃也有研究。”乔童说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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