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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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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台中火车站下车,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米迦家的家再小康不过,爸爸是老师,妈妈也是老师,一个是教务主任,一个是军训教官,两个兄长,一个姊姊……呃,姊姊师范学校毕业,目前正在实习中,好几家知名的学校都想网罗她,一家四口都是误人子弟……呃,有救无类的高级知识分子。 规矩的白羊群却生出小米这样的黑羊,不是突变就是抱错人家的小孩了。 不是只有她会有这种扭曲的想法,自摸良心,也许家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揣测猜想过…… 相对的,小米的叛逆肯定也带给家人不少困扰。 禄瑶王带著米迦家到米家的时候,是身为军训教官的妈妈来开门的。 “伯母好!”禄瑶王非常有礼貌的叫人,倒是躲在他身后的米迦家头低低的一号口不发。 “有话进来说。”颇有气质的米母没多说什么,让了让,两人进了透天厝。 “伯父好!” 正在描笔写书法的米父听到声音手抖了下,缓缓放下毛笔,然后用张宣纸遮住他力持平静却写得一塌糊涂的颜体。 “伯父、伯母,我就是打电话来的禄瑶王。” “嗯,电话是我接的,我记得。”跟著后面进来的米母紧张的直摸著自家柜子上的饰物,仿佛这样可以化解心里的不自在。 “既然回家了,应该说什么?”禄瑶王把小鸵鸟拉出来轻拍她还是不肯抬起来的头。 米迦家抿抿嘴,发现嘴唇又干又涩。 “啊,不用勉强她,她不想讲的话谁都没办法。”米父很快为她解围。 “说!”禄瑶王可不觉得,这次把她的脸扳正。 当人家父母的惊喘,要不是为了要端著身分大概抱在一起了。 小女儿的叛逆实在叫他们两个中规中矩的人吃尽苦头。 想不到—— “爸、妈,我回来了!” 两人共同掏耳朵,然后又共同觑了眼,还一同不知所措了起来。 “小米的情况我都在电话里说过了,请你们不要责怪她。” “她肯回来,就好了……”当爹的也不能太丢脸,总算没有让两个小辈又夺门出去。 禄瑶王面向米迦家。“好了,既然人回家了就要听话,知道吗?” 她点头。 “你要跟家里的人好好相处,有事打电话给我,嗯?” 她又点头。 “那……我走了。”把小米交到父母手中,他就该功成身退了。 米迦家迟疑了下,头慢慢点下。 “傻瓜,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们随时可以联络。”看她快要哭的表情,禄瑶王忍下帮她拭泪的举动。 他走了。 米迦家维持著原有的姿势,听著门开,听著妈妈喃喃的道谢……她捕捉不到禄瑶王的音浪,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离开了她的生命。 “我们在外面混了一晚,你也变成坏孩子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这样说我,既然这样,往后我就不客气的把你这张白纸染成黑布!” “我现在不就随便你染了吗?” “在我看来……你是一抹灿燸耀眼的朱碧。” 朱碧。 为什么会去想到多年前的对话呢? 她记得,为了那二字,还特意去查了辞典。 辞典上说,朱,正赤色。 碧,青绿色的碧玉。 他说那样五彩斑斓的颜色是她;她刻骨铭心的记得。 时间仓皇过去,在她尽全身力气飞翔,追赶前面早已经飞得不见人影的同学的时候,急促的更改了数字。 尽量踮著脚不去惊动已经从公家机构退休的父母,可是不管她多小心,每天习惯传来的叮咛还是十年如一日。 “小米,出门要戴手套,我看气象报告说合欢山下雪了。” 这是在厨房的妈妈。 “还有围巾。” 这会是把报纸带进厕所的爸爸。 他们,都老了,脸上的皱纹还有白发比起十年前多了好多,多到有时候米迦家都会建议去染发免得大家都伤眼。 其实,她自己也不年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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