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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你应该在他那里等到天晴的。”换掉她手中的伞,免不了又触到她的手,不是错觉,这会儿他整个手都感觉得到烫意了。

  “你……”他向来斯文有礼从不逾矩,不料也有霸道的一面。

  “先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水拧干,要不然会生病的。”

  说的也是,她这才发现自己单薄的衣服紧密的贴着肌肤,身材曲线若隐若现不说,不舒服的感觉更胜过一切。

  千郁树拉低斗笠蓑衣,驱使骡子往前急奔。

  烟堆雨砌,吴兴客栈的大门外来了两顶软呢轿子,轿子里出来了个人,正巧看着千郁树的骡车奔过泥地,他惊诧了声。

  “怎么?”略微年长的男人身着一袭提花纹云的抱子,慢了一步从后面的轿子下来,尊严华贵得不可言喻。

  “我好像看见……没有啦,一定是雨大眼花。”年轻的男子是仆,又望了眼已经远去的骡车,终是放弃。

  “进去吧,一来到吴兴就碰上雨天,真是不吉利。”掸了掸袖子上的丽珠,年长的男子唯恐避之不及的率先走进客栈。

  年轻男子打发了轿夫给了丰厚的赏钱,这才踏进客栈。

  哔剥的木柴慢慢的烧烤了起来,逐渐加强的火势虽然不能完全的带来温暖,可起码的取暖不成问题。

  虽然有了火,戚浅秋还是觉得冷,在雨中奔走的时候不觉得,来到干燥温暖的地方,冷意就全部从骨子里钻出来,漫上四肢,她冷得难受。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的。

  “我们可以赶路的。”

  她不肯坐下来取暖,焦躁的望着这间破庙门外的雨帘,就算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执着的想回家。

  “你担心孩子?”千郁树安之泰然的坐在火堆旁,破庙里恰有些烂木头,提供他们些许暖意。

  “我太晚回去,她找不到我会哭的。”绞着手,她真希望可以插翅飞回家。

  “蕾儿几岁了?四岁的孩子该懂事了,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把她托在别人家吧。”他一针见血。

  她快把手绞断。“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人怪你。”

  她气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怪这场雨,害得她什么都不能做。

  “坐下来,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的声音添了严厉。

  她瞅了瞅温暖的柴火,依言坐下。

  “担心孩子是好,可是你看看自己,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打赌你不用回到红木村就会撑不住,你要是倒了,孩子靠谁?”

  她以为把自己逼到极限孩子就会领受得到吗?一点都不知道要珍惜自己!

  千郁树没有发觉自己波澜不兴的心竟然为她抱屈起来,他向来自扫自家门前雪,不应该的没完没了的牵绊,竟使他扫过了界。

  戚浅秋轻轻的咳起来。

  “尽量把自己烤暖。”他自己也是一片湿,无法提供她干燥的衣服。

  瞅见她听话地往火堆凑近了些,他不自觉地话多了起来。“为什么会到吴兴来?”

  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虽然以后将会在他手中改观,他却不认为现在的小村子适合她们母女俩。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她带着蕾儿去哪里其实都一样的吧,茫茫天涯,她一介寡妇又何处能安身呢?走累了,于是就在不知名的小村子落脚。

  她解下被雨水打湿成结的发,湿透的长发粘着她的背,冷冷凉凉的水滴在她肌肤各处流窜,都已经这副狼狈模样了,吃人礼教先摆一边去吧。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保守八股的人,他要真的恪守道德尺度,恐怕连跟她一同待在一室都不会愿意的。

  她试着用指头把长发全部梳拢到前面来,突地一声当的声响,一柄镶宝石的象牙梳掉落地上。

  宝石光彩夺目的流光,一下炫了千郁树的眼。

  他检了起来,拿在手中,沉甸甸地。

  “请还给我。”她伸出白皙的手。

  他如言递上。

  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象牙梳,上好的象牙材质,上等的波斯宝石,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辈子难得见到这样的货色,逞论还带在身边使用。他长年跟材料打交道,货物好坏,一眼就能分出来。

  她拥有价值不菲的宝物却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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