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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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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还有谁能跟她争宠? 老天助她,那来通报孙上陇的太监是她的人。她愉快极了。 申浣浣在床上躺了一年。 昏昏沉沉,睡着痛醒,又醒着痛到睡着,反反复覆,从初来的那年冬天,再熬过了来年众人都不看好的寒冬,春芽从草地里迸出苗头的时候,她才像冬眠的熊打从长长、无色无梦的空白里,第一次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 茫然的眼眸打量这间宽敞的房舍,很干净,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青草味道非常刺鼻。 思绪有些清明了起来,她想起身,然而小小的动作却教她忍不住**。 原来她全身上下都敷着厚厚的药膏,颈子以下,连十指也没能避免,大腿小腿直到脚踝,身上只有一件聊胜于无的单衣盖着。 “别动,你可还没好!”有人掀了帘子进来,是个青衣素裙的姑娘。 “啊!”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可一身的药膏也教她大概猜得出来自己重伤在身,毕竟好端端的人不会把自己全身上下贴得都是膏药吧? “骨骼俱碎,居然还是活了过来,算你命大。”青衣姑娘动手检查了她身上那凉凉药膏的湿润程度,边把她方才捧来的陶钵拿过来,在申浣浣的各个关节用刷子抹上一遍又一遍。 “我……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命大? 青衣姑娘挑了下柳眉。“我庄子里的人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大夫只负责医治患者,不过问私事,发生了什么事,这还要问姑娘你自己了。” “问我?” “那当然,姑娘很是眼生,我问过了,这附近没有人认识姑娘。”青衣姑娘的手顿了下,再抹上最后一笔。 “这样啊,那……这里是哪?” “人醒了话就多了,这里是闻人庄,我看你先将养着,我姓施,叫幼青,你可以叫我名字就好。” “施大夫,我好像想不起来我是谁。”她想知道什么,应该知道什么,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莫非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 她哑然。 施幼青起身,声音幽然的道:“知道你是谁有用吗?被丢弃在那样的地方,不如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你歇着,我去知会一下我相公说你醒了。” 掀起灰鼠色暖帘,她的脚跨在门坎外,又回过身来交代。 “还有,把药喝掉,人躺下。” 看着那肤色淡白如玉的女大夫离开,留下的话却像一把不明的火花炸得申浣浣不知如何是好。 烫人的药碗依旧在那。 她是谁?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牛墟”是农村里牛只买卖的市场,每旬都会有交易活动,而且交易的数量动辄上千头牛。她来过不下百次,知道哪个卖家买家最诚实无欺,谁出的价格可以谈,谁不二价。 要卖的牛只被赶进另外的栅栏里,有的眸眸叫,有的拿头撞栅栏,一片吵杂,她悠闲地拍拍手,这里没她的事了,知会了牛师傅一声,准备去找吃的。 墟内不只有卖牛、牛铃、牛轭、鞭子等东西,也卖吃食,让赶集的人在谈完生意后,可以坐下来喝茶歇脚吃点心。 跟着出门卖牛是其次,最主要是能出来打打牙祭。 庄子里有很大的农场,农场里不管男女都要干活,男女授受不亲一套在这里并不是很严格被执行。 申浣浣身子灵活,力气比其它人都大,农场里的活没一样难得倒她,她也很乐于助人,粗活细活,只要有人喊她她一定帮忙。她很自由,想出门只要知会一下施幼青就可以了。一开始她不知道施幼青是庄主夫人,她的丈夫到处行商。 那么大一个庄园平常就由她一个人在打理,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大部份都用在牲畜身上。 申浣浣不介意啦,她的人被救回来了,这比较要紧。 施幼青不只救了她的命,也给了她新名字。 她在农场里如鱼得水,这两、三年,将她本来连风都不大能吹的身子养得几乎跟正常人一样健康了。 至于她有没有钻牛角尖、想不开的时候? 只要是人都会有。 可是待在农场里太快乐了,那些不肯回来的记忆在经过几年的心里拉锯战后,她放弃了。 没有人来寻她,她也打探不到关于自己蛛丝马迹的消息。 “叹,小娃儿,牛尾巴是不能拉的,拉了你就准备吃踢……你家里大人呢?怎么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太没责任心了。”牛墟里出现这么小的小孩真是显眼,不过瞧瞧他在干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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